“我人品比我哥更好,你怎麼不佩服佩服我啊。”
“我當然也是很佩服小杜你的。”
“來,喝酒喝酒。”
杜長史原本覺著,即便魏家要交出一個主謀,最大的可能性會是魏勝。畢竟魏老將軍是長輩,人也老邁,與陛下的君臣關係更好。
他委實未料到,魏家打算交出的是魏老將軍。
白肇東望著杜長史眼中極度的震驚,也是搖頭,“我也沒想過。不過,老夫人說賭坊的事,她也隻是略知一些皮毛,賭坊的事,老將軍一清二楚。”
“也是幾十年的夫妻呀。”杜長史歎口氣。
“跟我說的時候,也是痛哭流涕,傷感至極。”白肇東冷笑,“傷心是真的,眼淚也是真的,不過,決定更是真的。你們打發人去吧,應該會交待一些事。”
不知道魏家女眷如何做的這個決定,但,魏老夫人這裡雖隻是個小口子。魏老將軍在沉默半晌後笑了笑,長歎一聲後道,“老三都是聽的我的吩咐,是我讓他私扣軍餉,也是我讓他通過賭坊把銀子輸出去,那賭坊也是我安排的。銀子從賭坊出來,填的是家裡的虧空。子孫日益增多,花用漸增,莊鋪出產有限,銀子都補在了裡頭。賬也是我打發人做的,與旁人無關。”
至於賭坊的人避到何處,魏老將軍道,“如果他們聽從的是我的吩咐,那應該還在帝都。”
刑部的捕頭按魏老將軍的地方,帶人到莊子上時,那處不起眼的小莊子除了挖出幾具屍骨,一無所得。
雖死的時間過久,但去歲冬天一冬的大雪,今春剛剛回暖,屍體腐爛竟然不很嚴重,魏老將軍一眼就認出主持賭坊的心腹。
至於這些人是怎麼死的,是誰毒殺了他們,一時未有結論。
穆安之一直很注意將案性的進展上稟穆宣帝,穆宣帝道,“二十幾年前,魏晗以清廉正直聞名軍中。”
太子勸道,“人總會的。”
穆安之與魏家又不熟,對穆宣帝的感慨也沒感覺,就事論事,“賬目都能對上,魏家的案子大致已調查清楚,賭坊被殺一案可在其後慢查。”
穆宣帝道,“具折以奏吧。”
穆安之領旨退下。
太子道,“魏晗年邁,父皇,不妨允其近人到牢中服侍,衣食彆委屈了。”
穆宣帝頜首,“也好。”
太子、穆安之心知魏晗必是性命難保。
太子征得穆宣帝同意後,送穆安之出宮。
兩人關係平平,日頭和煦,春風猶寒,穆安之瞥太子一眼,意思簡單明了,你出來作甚?
太子道,“父皇說魏晗昔年以清廉聞名軍中,這是事實。魏家幾代為官,不過官階不算高,但對手下將士極好,魏晗還常拿出錢來接濟手下不大富裕的將士,他名聲極好。所以,原本程家出事後,先帝就點了魏晗執掌玄甲衛。”
這些事,太子知道的比穆安之要清楚。太子繼續道,“賭坊這幾人一死,魏家的事難免就有說不清的地方。主案清楚,也沒必要為這幾人拖延,結案是對的。但,難保沒人做魏家身後的黃雀。”
穆安之駐了腳,側臉看向太子,“你的意思是?”
“就像魏家會把魏三拿出來做個幌子,那賭坊,明麵兒上是魏家暗地裡的生意,可又焉知魏家有沒受人利用?”太子淡淡道。
太子的意思是,有人在魏家不知道的時候控製了賭坊,利用賭坊謀利,今魏家事敗,幕後之人殺人滅口。
“魏家怎麼說也是大將軍府。”穆安之看向太子。
太子道,“見過蜘蛛麼,結網時悄無聲息,待網結成,獵物已插翅難逃。”
穆安之上下打量太子一眼,“是得小心著你。”
太子眉眼染上一絲笑意,陽光下像極美極薄的琉璃,“誒,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彆浪費我給你創造的機會。”
穆安之“切”一聲,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