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安之道,“旁人就是這麼想也不會這麼說,虧得他倆還是在閣為相,可真會說話,真有水準。”譏誚諷刺的口氣。
“人家不是那意思。”藍太後笑,“你心裡跟裴相有疙瘩,自然看他怎麼看怎麼有問題。韋相也是好心,想著借這次如玉回帝都,讓他們祖孫合好。”
“切,不領這個情。”穆安之生動的翻了個白眼。
藍太後哭笑不得。自從穆安之改了脾氣,就有點強驢,可讓藍太後私下說,這樣的強驢樣倒比以往仁義禮智信的溫文爾雅有意思多了。
李玉華也深知穆安之的性子,也不勸他,而是換了件事,“我跟皇祖母正商量著施粥的事。”
“這剛開春,怎麼又施粥?”一般施粥都是隆冬臘月,倘有貧寒人家缺少吃食,故而施粥救濟。如今春暖花開的,怎麼在這時候施粥?
“三哥你不知道,嚴琳進城與我說,城外來了饑民,攜家帶口的,不知道多可憐。城外的幾處寺廟庵堂,有能力的都開始施粥了。我跟皇祖母商量,也買些陳米粗糧的施舍出去。可憐哪。”李玉華出身貧寒,對於饑民乞丐就更為憐憫同情。
穆安之道,“是哪裡的饑民?”
“聽著口音,像河南的。”李玉華說。
“河南去年就報了好幾次雪災,春天又是下雪暴雨,朝廷已經派了賑濟糧,怎麼災民都到帝都了。”穆安之道,“這不是給口飯吃的事,他們這老大遠的逃荒到帝都,一旦聚集,春天最容易引發時疫。”
藍太後也是曆經過許多大事的,立刻道,“這得讓皇帝知道啊。”
“應該還不太嚴重,不然禦史台就先上書了。”穆安之道,“皇祖母你跟陛下說一聲吧。”
“我哪裡懂這些,你去跟皇帝說,說的明白。”
“我剛被罰一年俸,被他罵出來了,這再去豈不是上趕著找不自在,明年俸也沒了。”屁股在榻上動了動,不想去。
“快去快去,俸祿我叫皇帝補你。”藍太後催著他去了。
“水還沒喝一口哪。”他又渴了。
“回來再喝水。”藍太後開始攆人,穆安之隻好去了。
這一上午,穆宣帝是第三次見到穆安之,好在,裴相韋相已經退下,就太子在一畔。穆宣帝皺眉,“這是過來看看朕有沒有被你氣死!”手機端一秒記住為您精彩\小說閱讀。
“看陛下這陰陽怪氣的,我說不來,皇祖母非要我來。過來跟您說一聲,河南大災,災民都到城外了。我剛到皇祖母那裡,正趕上我媳婦跟皇祖母商量施粥救濟城外災民的事,聽我媳婦說郊外的幾個大些的寺廟庵堂都開始施粥了。”穆安之看著穆宣帝漸漸陰沉的臉色,“就這點事,我回了。”
太子喚住穆安之,“三弟你先等一下。”
穆宣帝道,“發往河南的賑災糧,一個月前戶部就撥下去了,接著又撥了兩次,怎麼災民還能到帝都來?”
太子道,“父皇,不如打發個人先到城郊看看,到底情況如何。剛開春,可得防災民聚集誘發時疫。”
“很是。”穆宣帝道,“宣裴相、卓然覲見。”
穆安之看沒他什麼事,很想回慈恩宮吃午飯,裴相卓禦史都是辦差辦老了的,立刻就派出人手調查此事。裴相不好輕動,卓禦史道,“臣沒什麼事,親自帶人過去,到底災民什麼情形,也摸摸底。”
穆宣帝道,“去吧。”
好容易這樁事完了,穆安之就想走,穆宣帝道,“難得你還有些良心,就與太子一道留朕這裡用午膳吧。”
“我媳婦等著哪,跟你們吃有什麼意思,我去皇祖母那裡吃。”穆安之粗略的行個禮就走了。
原本穆宣帝想把罰的俸祿再賞給他,看穆安之這不知好歹的勁兒,乾脆閉口不提。
太子笑,“三弟是隨性了些,直言直語的,可凡事輕重緩急,心裡是有父皇的。”
“就是這性子叫人生氣。”穆宣帝都有些無奈。
“心性是大事,脾性不過小節,三弟率性直為,也沒什麼不好。待過些日子,父皇就把俸祿再賞了三弟吧。”
穆宣帝顏色好轉,“以後再說。”
東宮。
陸世子意有所指,“以往,三殿下除刑部之事,對旁的一概不問一概不管。如今倒也關心民情了。”
太子道,“這是好事。今天倘不是老三提個醒兒,還不知道河南道的災民都逃荒到帝都了。”
“饑民事小,三殿下那裡,殿下還是留些神。”陸世子正色道。
太子笑了笑,“表兄放心,我心中有數。”
“您就是太善了。如今刑部要重審當年程家案,這案子一旦翻了,現成給朱雀衛林大將軍一份厚禮。”陸世子微微探身上前,“我聽說這案子是三殿下掛名督辦的。”
“急什麼。”太子望著陸世子憂心忡忡的麵孔,唇角一綻,笑了,“表兄怎麼這樣急?”
“我還不是擔心你。”陸世子說,卻是被太子一挽手腕,“走走,我讓太子妃做了幾樣你愛吃的菜,吃飯去。你要擔心這個,那還有個頭,我下頭八個弟弟。”
陸世子歎口氣,“這麼多皇子,現在除了殿下,誰似三殿下一日可陛見三次的。殿下心知肚明,三殿下再不馴,也已是簡在帝心。”
太子唇角一翹,什麼都沒說,陸世子看不出他心中所想,隻得依從著太子的步子向內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