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動彆動。”穆安之便坐在炕沿上,知他老友向來講究多,與他老友道,“你也彆坐炕下了,咱們都坐炕上,這北疆可夠冷的。”
裴如玉一笑,也炕沿坐去了。他如今已是入鄉隨俗好多了,先前是覺著我兄弟不在,雖然我媳婦也在炕上哪,到底炕上也有兄弟媳婦,我上去不好。如今兄弟來了,這便使得了。
“說什麼這麼高興。”
“說我們來時路上的事。”李玉華激動的滿臉放光,“以前我在兵部送來的輿圖上看,就已經覺著咱們封地很大了。這有多大,真是得親自走一走,拿腳量一量才知曉,我的天哪,木香姐!”她激動的握住木香姐的手,傳遞著隻有兩姐妹才懂的感情,“出關後除去耽擱開市的那些時間,車馬得走一個月才到新伊。這都是我跟三哥的地盤兒,這可真是個好地方!”
白木香也為姐妹高興,“就是啊。如玉一直說陛下會把北疆封給你們,我先時還以為封一個府城哪,沒想到,把整個北疆都封給你們了。天哪,我現在想起來都覺著跟做夢似的。小華,咱們剛做生意時,發的宏願就是掙一大筆銀子,然後一人置一百畝地好享福做地主。你看你現在,你就生一萬個兒子也有地方住了!”
前頭的話李玉華聽著還挺好高興,後頭這話就生氣了,撅著嘴道,“我現在連一個兒子都沒呐。”然後醋兮兮的說,“顯見你是有兒子的,是不是故意說來饞我!”
“看你看你,一句不對你心就要甩臉子了。這急什麼,不過,這也怪不得你。”白木香說著還瞟了穆安之一眼,意思是,全是穆安之的不是。白木香是個存不住心事的人,好在,她不是個急脾氣,自從有了阿秀,脾氣就更從容了。白木香不急不徐的說穆安之一句,“三殿下,你彆嫌我這娘家人說話直啊,你可忒耽誤人,你這不耽誤我們小華麼。”
穆安之當年辦過那沒理的事,如今娘家人問責,穆安之實在找不出話來分辯,他一個勁兒的看裴如玉快,兄弟,替我說幾句!
裴如玉就仿佛是個聾子一般對白木香的話沒有任何感情,他也如同個瞎子一般,沒看到穆安之求救的眼神,他伸長他那秀美的脖子悠然的欣賞牆上的掛毯的絢爛花紋。
地上的白泥小火爐上的奶茶咕嘟咕嘟開著,奶茶香一陣陣的往外冒,穆安之突然機伶起來,輕咳一聲,提起煮奶茶的銅壺,柔聲說,“聽說我們這宅子都是木香姐你瞧著收拾的,真是辛苦木香姐了。姐你還喝茶不,來,我得給姐你倒一杯。這奶茶也是姐你提前給我們準備的吧,這茶可真香。”
提起白泥爐上的奶茶,給木香姐添滿,又給自家媳婦也添滿了。木香姐這也是個不禁奉承沒心眼的,立刻眉開眼笑,先謝過三殿下給續的奶茶,轉頭就同李玉華說,“你看殿下待你多好啊。等你們這裡都安置妥當了,我把阿秀送你帶幾日,人家說帶小孩子就能沾來福氣的。”
李玉華跟木香姐的生長環境是一樣的,也很信這種說法,立刻就應了,“也彆等了,我明兒親自過去把阿秀接來,也看看紅梅姨,哎,她老人家怎麼這麼有福氣呀。”傳授給李玉華錯誤夫妻知識的紅梅姨,自打到北疆後,竟老梅花開遇著第二春,然後,還老蚌生珠生了一對龍鳳胎,李玉華聽著都羨慕的兩眼放光,想著待明兒去再跟紅梅姨取取經,怎麼旁人生孩子這麼容易,她就一個都沒有呢!
簡直急死個人。
白木香道,“不用你去,我娘本就說要來看你,不過今天多是官場中人還有諸位誥命要來給你請安。哎,說來我娘也是誥命,剛得誥命時特彆高興,成天顯擺,在家不出門時還要把誥命服拿出來穿個過癮,如今誥命的時間久了,就不那麼激動了。龍鳳胎離不了她,她就說明兒過來,到時我把龍鳳胎也帶來,雖然沒我家阿秀聰明懂事,也很有意思。”
裴如玉簡直聽不下去,“你彆總誇阿秀,孩子誇的太多容易生出驕傲之氣。”
木香姐很坦然地,“沒事兒啊。反正教兒子是你的事嘛,我在兒子跟前做好人,我要誇的太多了,你就擺張凶惡臉打擊一下,不就好了。”
裴如玉氣結巴了,“我,我,我也想做個好爹啊。”
“誰說嚴父就不是好爹了,人書上都說,嚴父慈母,咱們得按書上的來呀。越是嚴,越是被孩子尊敬。”木香姐還一臉篤定誠摯滴望著自己丈夫,“阿秀可喜歡你了,真的。”雖然比喜歡我還是差那麼一丟丟。
李玉華給自家三哥個眼色,看吧,彆看裴狀元是狀元出身,他不一定乾得過木香姐。我木香姐那簡直是個神人,李玉華這樣精明會盤算的人,都很服她的。
當天中午兩家人在一處吃的飯,北疆天黑的早,今日風雪也大,用過午飯再歇了會兒食,裴如玉白木香就告辭了。路上裴如玉埋怨媳婦,“你也是,不跟我說一聲就把咱阿秀送出去了。雖知王妃很疼孩子,我是一點準備都沒有。”
“你要什麼準備呀。我是看小華那樣盼孩子,再說了,我覺著又有了好像。”白木香摸摸平坦的小腹,與丈夫道。手機端一秒記住為您精彩\小說閱讀。
裴如玉登時把小胖紙阿秀扔到腦後,目光灼然的盯著妻子的小腹,車內無旁人,裴如玉伸手摸了摸,隔著厚厚的大毛衣裳也摸不出什麼,心頭的喜悅卻是止不住的咕嘟咕嘟往外冒,還問一句所有準爸爸們都會說的話,“真是?”
“嗯,上個月身上就沒來,我昨兒做了個胎夢,夢到雪地裡一匹特彆神駿的小馬駒,嗖一下就奔進我懷裡了。這就是胎夢啊。”白木香是生產過一次的人了,對懷孕並不陌生。裴如玉已是拉起妻子的手腕,駢指覆了上去。
慢慢的,俊美的臉上欣喜再難抑製,“是有些像喜脈。許是月份小些,待回去請七叔幫著診一診。”然後,很沒良心地說,“那就讓阿秀過來吧,男孩子越大越鬨人,給三殿下他們帶一帶,要是能給王妃帶來子息上的好消息就再好不過了。”
其實,李玉華一直沒動靜,不隻白木香掛心,裴如玉也很掛心,在他心裡,三殿下是以後的君主,為君為主者,自然是子息越繁茂越好。而裴如玉身為國朝春闈考出的金榜狀元,他傳統而堅持的認為,這子息說的是嫡出子息。
不論任何時候,任何身份,嫡妻無子,都為不幸。庶子再多,那跟嫡子能一樣麼,禮法上天差地彆!
何況,三皇子妃跟自家媳婦親姐妹一般的情分。
所以,即便要把兒子送去給皇子妃旺一旺子嗣運,裴如玉也是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