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陰和的動作猛的停止,靜靜的站著一會兒,眼白掙紮著翻了下來,眼球中重新出現了黑色的瞳孔,閃爍著神智的光彩。
他的胸口竟然微不可察的泛起淡淡的旋渦,旋轉中隱約可見一口小巧的古井在其中反方向旋轉著,隻是似乎頗為黯淡。
“你大哥?你沒事吧?”蘅陰弱弱地問了一句,場麵已經夠詭異了,此刻身受重傷的陰和竟然像是個沒事人一樣。
陰和轉過頭看著蘅陰,眼神中透露著一股詭異,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那般靈動。
陸川皺著眉思索了片刻,眉頭舒展來,朝著金銘點了點頭“我好像明白了點什麼,那酒液應該有抑製蟲卵的作用,唯一喚醒的方式是血液,而蟲卵進入人體以後迅速占領腦部和心口,似乎還有著激發心底最深層次的欲望並喚醒鬼井的能力。”
“這難道就是真空教的最新研究嗎?不對似乎,陸家村的景象也是一般無二。這一切跟那個所謂神秘的「馭蟲使」有關嗎?”
不過這一切不能再繼續下去了,陸川抽出火折子往陰和身上丟去,沒有衣物等過多的助燃物,燒的異常不順利。
陰和就這樣現在火中一瞬不瞬的盯著陸川,沒有仇恨沒有痛苦隻有一絲迷茫,肌肉纖維被一絲一絲燒斷,陰和的手腳偶爾不受控製的跳動兩下。
在衝天的火光中慢慢變形扭曲,燒的焦黑,不停的傳出劈裡啪啦的爆開的響聲。
陰和至死都沒有發出一聲,現場詭異的安靜下來,滲人的氣氛彌漫在四周。
蘅陰狠狠吞了一口口水,看向陸川的眼神像是看到地獄中的惡鬼,生怕對方殺的興起把自己也扔進去添個柴火。
“那個,要不然我先走了。”蘅陰上人試探的問著,“關於那些什麼計劃我是一點也不知道,也沒啥利用價值了吧。”
徹底燒成焦炭化的陰和屍體上依舊冒著滾滾濃煙,焦臭混合油脂融化的香氣,那是異世界口中的美拉德反應吧,陸川毫不在意的想著。
“嗯,這樣吧。你最後再幫我一個小忙,反正今夜過去真空教也就不複存在了,你應該不會想在這裡陪它共存亡吧。”陸川皮笑肉不笑的說著。
金銘更無所謂的一屁股坐在井邊,懶洋洋的看著井中的一切,似乎看起來沒什麼異常。
“什麼忙?”蘅陰急忙問道。
他現在是真的有些害怕眼前這個年輕人了,哪怕現在對方實際上救了自己的命,那也是因為自己對他還有用處。如若不然,怕對方也是會毫不留情的將自己丟棄。
啪嚓啪嚓。
陸川用腳腳蹭了蹭地上的黑灰,在地麵上隨意滑動。
“我需要你今夜將教主引出來,跟我見上一麵。”
“啊?!!不可能,我這種人微言輕的,進教這麼久才見過教主幾麵,何況對方根本沒有理由見我,我怎麼約他出來跟你見麵?”蘅陰噌的一下站起身,突然發覺又有些頭暈目眩,腦子嗡嗡的鳴響。
“我說可能就是可能,你按我說的做他就會出來。”
“不可能,他憑什麼叫你,你不要異想天開啊?”蘅陰滿臉詫異的看著陸川,按道理對方布了這樣一個彌天大局還根本不在意任何人知道,就說明肯定有萬全之法,怎麼可能會去見一個妄圖破壞他計劃的小蟲子?
雖然蘅陰沒有說出口的,但是陸川分明從他的臉上看到了這層意思。
陸川淡淡的笑著搖了搖頭“就憑我是陸川。”
“額”金銘也抬起頭,跟蘅陰齊齊一愕。
“很沒有說服力嗎?你就去稟告教主,說陸川想見他一麵,他會見我的。我不僅沒有破壞他的計劃,還替他叫來了更多的大家族成員,試試他的成色,他會感激我的。”
“這計劃能順利超額完成,有我一半的功勞。你說。他會見我嗎?”陸川湊近蘅陰,一字一頓的說著。
蘅陰狠狠吞了一口口水,有些畏懼的避開對方視線。過了半晌才艱難的點了點頭,“我會的。”
陸川滿意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轉身離去,隻是這一下牽扯到自己的肩膀,頓時又齜牙咧嘴起來。
不過才經過大半個時辰的休整,陸川碎裂的肩膀已經自動愈合了大半,那凹陷的胸口也重新浮現出來,隻是斷掉的骨頭沒有那麼簡單重新長好。
“那約定在哪裡見麵呢?”蘅陰突然想到什麼,趕緊反問。
陸川扭過頭來,有些異樣的看著蘅陰,沒有理會。
“跟聰明人打交道不用說那麼多,他肯定自己會計劃好的,你把話帶到就行。”陸川一聲招呼,叫上金銘一起走。
至於地上的黑灰?留給等等早起的黑衣人打掃吧。
“啊?”蘅陰愣愣的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還是沒想通居然真的就這麼簡單把自己放了。至於幫他傳話?蘅陰想了想,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還是不準備得罪陸川。
遠處天邊開始破曉,微微泛起魚肚白,不知何時四周能見到的鬼物已經全部消失,整個真空教隻剩下詭異的寧靜。
陸川坐在普通教徒地域的台階上,靜靜坐了大半個時辰,看著潔白的雲朵飄過,難得的悠閒時刻。不安的情緒也被抹平許多,不一會兒,四周便出現了許多早起的黑衣人開始整理昨夜戰鬥的痕跡。
咚~咚~咚~
劇烈的鐘聲響起,開始喚醒這片被鬨騰了一晚上的真空教,穿著合色衣物的人們開始了新一天的早課。
打水,炊煙,做飯。
陸川忽然轉頭看向重新出現在身邊的金銘,“對了,今天不要喝井裡的水,今夜過後一切應該都會有定論了。”
金銘微微側過頭,提起腰間的一個水袋,開口道“還好我剛去準備了,不然今天非得被你玩死,你演戲也得演全套不是。”
“今天,你們金家會來多少人?”陸川沒接茬,突然反問一句。
“大哥會做好安排的,不過這種明眼人一看就是陷阱應該不會來太多吧。”
“難說,人性如此。誰都不願意看著孫家第二次崛起。”
金銘撇撇嘴,頗為不屑“你就彆裝深沉了,不都是你自己乾的好事,這次要是坑了其他大家族太多,哪怕我不說,有心人調查之下,早晚也會被查出來的。”
“那隻能看看他到底想乾啥了。”陸川眼神飄忽,思緒已經不知道飄到了哪裡。沒由來的想到了鬼新娘記憶中那個眼角下有著朱砂痣的俊美男子和眾多紅衣身影朝拜的那個模糊身影,二者慢慢重合到了一起。
“希望一切如我所預料的那般。”
“那就拭目以待了。”金銘也學著陸川的語氣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