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做推辭,紙人許本就是晝伏夜出的紙紮匠,晚上反倒是他最精神的時候。
帶上之前放下的大黑木箱,走至堂屋另一側,那裡還有個空房間,看樣子似是苗光陽的。
整齊的書桌上放著筆墨硯台,還有一些畫好的符紙。
牆上還掛著一些銅鏡,以及山水畫等裝飾。
隻不過這些山水畫,遠遠比不上蔣一泓家裡那些。
我臨躺上床休息前,從大黑木箱裡取出一身乾淨的唐裝打算換上。
脫身上這件破衣時,卻又吃了不少苦頭。
因為傷口結了血痂,連帶著破布一起粘連,脫的時候又將傷口撕開一次,流了不少血。
我用接陰剪刀選了一塊乾淨的布剪下來,稍微包紮了一下手臂,這才上床靠著牆坐下。
一時間我沒什麼困意,腦子裡回蕩著苗光陽老婆的死狀,以及最後那曬屍房給我的感覺。
取出來宅經,我又低頭去翻看,尤其是將關於曬屍房的部分翻了出來。
我多翻閱了一會兒,讓記憶更鞏固,並且我又去看了一部分關於成煞的內容。
讓我心頭警惕的是,這部分描述中有記錄,生辰八字特殊的人,在極度絕望之下自殺在凶宅之中,會形成一種特殊的煞氣。
這種煞氣和屍煞並存,會凶上加凶。
隻是我不曉得苗光陽老婆的生辰,還無法確定她會不會多這種煞氣。
若是兩者重疊在一起,這麻煩就大了,讓她入土為安的可能微乎其微……
困意逐漸襲來,我將宅經收起,貼身放好後,便靠著枕頭睡了下去。
剛躺下,我便覺得眼皮沉得厲害,怎麼都無法再睜開,掙紮了一會兒,我的意識開始有些模糊。
床邊忽而有一股涼意,接著便有一隻手撫摸著我的眼睛,這輕拂之下,我意識徹底的散去了。
之後便是一夜無夢。
等我意識恢複,醒來睜眼,天已經亮了,陽光從窗口灑入。
坐起身,我活動了一下筋骨,下意識地扭頭看了一眼受傷的胳膊。
我不由得一愣,因為此時我胳膊上的包紮,已經被換了。
傷口被一塊白布平平整整地包裹著,裡麵還透著墨綠色的草藥泥。
並且傷口處幾乎沒什麼痛感……
我下意識地看向床邊,床下的布鞋,鞋尖子朝著床。
我的心頭忍不住一顫,果然,我娘昨晚來了。
那這包紮是她,還是紙人許?
翻身下床,穿了鞋,我晃了晃腦袋,徹底驅散了困意。
坐了半晌,我才起身至屋前推門而出。
院內陽光明媚,地麵卻很泥濘,昨晚那場雨下得著實不小。
院子角落的井台旁坐著個人,正是昨晚那個被黑煞撞祟的老頭,也就是苗光陽老爹,他兩眼渾濁,整個人都失魂落魄。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身體顫了顫,眼眶通紅。
他醒過來,這是好事兒,可他這反應,讓我覺得,好像他已經知道一些事情了?
目光再看向堂屋,我才發現,紙人許好端端坐在桌旁,不過地上竟躺著苗玉兒。
我皺眉,快步走了過去,急促地問紙人許是怎麼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