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茴是決定了永遠不回家,可永遠實在是太遠了。她有時還是衝動的想回去,一秒鐘都等不了。
但真的回去後,又發現沒什麼意思。
她的性格跟父母產生隔閡後沒辦法再交心,特彆是父親,飯間不會主動跟她說一句話。就算她說她找了男朋友想帶回來讓他們看看,倆人也都沒多大興趣,態度敷衍。
父女,母女之間就這麼彆扭著,相處著。
直到她三十二歲接到母親電話,她跟她說,她不行了。她小心翼翼求她替她照顧許弈,讓他有學上,不餓著他就成……說了好多好多,許茴一邊聽著一邊讓司機全程近兩百碼的速度往回趕。最熟悉的一段路,怎麼都走不到頭。
她回到家看到了父親遺像,看到母親安靜躺在床上再無聲息。
許茴遲遲說不出一個字來。
母親葬禮和下葬的時候她沒哭,父母親被葬到一起之時她也沒哭。
她跟著賓客回了家,等賓客走了後又去了墓地,突然就徹底崩潰了。她說了一整夜,跪了一整夜,也哭了一整夜。
至今她仍然過不去。
她的努力變得不那麼有意義,她跟父母賭的那口氣也沒有絲毫意義。
她現在也不敢當母親,恐懼自己精心嗬護十七年的孩子將來會像她自己一樣,自私利己,自以為是。十七歲的她就像是魔怔了,被一些惡劣的觀念所影響著,被父母獨愛偏愛迷失了心智。
許茴為自己的成長付出了最大的代價,她在父母去世之後才開始真的成長。她現在什麼都懂了,但他們連她夢裡都不來一趟。
許茴又倒了一杯紅酒。
搖曳的光透過酒杯反射在她臉上,雖淚流滿麵,神情卻輕鬆了少許。
她把憋了許多年的話說了出來,他表現的也很冷靜成熟。
不管他以後來不來燕城,姐弟倆總算是能在手機裡開始聊一些從沒聊過的話題。
……
許弈通過電話後就睡不著了。
他心裡,嘴上不管對許茴意見多大,被影響的有多深,表現的多有骨氣,都無法否定兩人之間的血緣關係,有著交替重合的記憶。
許是報團取暖的心態。
許弈本能的排斥感突然間少了很多。
沒有人是適合獨居的。
許弈從父母去世後孤零零生活了那麼久,婚姻帶給他的隻有更重的壓抑。
他這些年很少快樂過,短暫的快樂和希望之後,隨之而來的就是破滅。
許茴對他低頭了。
他除了不適應,更多的是無法形容的感覺。
胡亂琢磨著,不知幾點,許弈慢慢睡了過去。
第二天起床後,許弈隨便找了一套黑色運動衣,合上拉鏈去樓下剪了個頭,然後先去辦了出院手續。
繳費繳了十萬左右。
退了三萬,加上手頭餘下的零錢,全部資產四萬五。
解決完醫院的事,他又去律所把早擬定修改好的離婚協議打出來了幾份,帶著去跟於思媛碰麵。
她已經在公司門口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