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可以叫我見見將軍了吧?”阿爾問道。
藍玉伸手,“解藥呢?”
阿爾嗤笑一聲,“你真是沒見識,那般精妙的毒。其解藥又怎麼可能是現成的?要根據中毒之人的傷勢判斷,增減解藥的藥方。”
藍玉微微皺眉,這小郎君,長得眉清目秀挺討人喜歡,怎麼說話這麼不耐煩人聽呢?
“跟我來吧。”藍玉起身,語氣有幾分不悅。
他帶著阿爾來到主帥營帳內帳之中。
景延年正安安靜靜的躺在床榻之上。
他臉麵發黑,緊閉眼眸。眼珠卻在亂動。
他牙關時不時的也會動上一下,好似人在睡夢之中,正和什麼東西力爭搏鬥一般。
“將軍?”阿爾來到床榻邊,輕喚了一聲。
藍玉眯眼看著他。
隻見他的一隻手輕輕撥開景將軍肩頭的腐肉,另一隻手卻緩緩的拂過將軍的臉頰。
他細長的指尖甚至輕輕的描繪將軍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微微發烏的嘴唇。
“你這是乾什麼?”藍玉皺眉低聲喝道。
阿爾回頭看了他一眼,“我在檢查將軍傷勢呀?”
藍玉輕哼一聲,“從沒見過這樣檢查傷勢的?”
阿爾點頭,“你沒見識,我知道。”
藍玉瞪眼,額頭青筋微跳。
“備筆墨。”阿爾衝藍玉抬了抬下巴,頗有幾分頤指氣使的樣子。
藍玉氣結。
“我之所以硬扛著挨打,等了這麼幾日。就是為了叫你們知道,這毒,你們解不了,隻有我能解,你信也不信?”阿爾笑嘻嘻問道。
藍玉輕哼,轉身去備筆墨。
阿爾提筆要寫字的時候,卻微微一頓,抬頭看了藍玉一眼。
藍玉皺眉看她,“你又要怎樣?”
阿爾微微一笑,“我手腕被打傷了,寫不了字,我說,你來寫。”
藍玉咬牙,為了救將軍,他忍了!
阿爾嗬嗬一笑,口齒清晰的道出藥方來。
隻是這藥方卻是奇怪,很多東西都並非入藥之物。
藍玉狐疑的看著阿爾,“你可知道欺騙我的後果?”
阿爾揮了揮手,“你隻管叫人去試,我製的毒,還有我解不了的?”
“最好如此。”藍玉冷聲道。
“我可舍不得我家哥哥死呢!”阿爾舉目看了眼床榻上的景延年,眉目彎彎。
藍玉輕哼,“誰是你家哥哥,將軍才不會答應你。”
“我救了他的命,他憑什麼不答應我?”阿爾瞪眼,“你們大夏人就是這般的忘恩負義麼?”
藍玉猛的上前一步,一把攥住阿爾的衣領,“你可彆忘了。是誰害將軍受傷中毒!居然在箭上淬毒,真是陰險小人,又以人性命威脅,要和人結拜!像你這般小人,莫說將軍看不上,連我都看不上!”
阿爾猛的在他肘關節上一戳。
藍玉手上一麻。
阿爾立即後退了一步,白了他一眼。輕哼一聲,“你看不上?我還看不上你呢?都說了是誤傷了,小肚雞腸!”
藍玉抬手指了指他,“救將軍要緊,我回頭再和你慢慢算賬。”
藍玉揚聲喚了侍衛進來,低聲叮囑,“將這藥方給軍醫過目,看看是否能解毒。”
侍衛領命而去。
藍玉回過頭來的時候,阿爾已經翹著腿,坐在桌邊,兀自倒茶喝了。
“將軍的東西,誰叫你動的?!”藍玉上前要抓他。
阿爾敏捷的跳起來,“你家將軍的毒,還要靠我解呢。你若是打傷了我,唉,我可不敢保證……”
“來人,將這回紇人給我壓下去!”藍玉按著額角青筋,唯恐自己下一瞬就忍不住要動手打人。
……
蕭玉琢大白日的,卻夢中驚坐而起,“修遠?”
“娘子怎麼了?小世子在睡著呢?”菊香聽到床上動靜,便立即從鬆木小床邊爬了起來。
蕭玉琢搖了搖頭,“哦,沒事。”
說話間,她還長舒了一口氣。
“娘子又做夢了?”菊香跪坐在床邊腳踏上,低聲問道。
蕭玉琢點了點頭,“是,我夢到了將軍。見他受傷了。”
“不會的。”菊香搖頭,“將軍怎麼可能會受傷,將軍的武藝隻怕大夏無人能及,更可況,將軍是帶兵去打仗的,不會時時刻刻都衝鋒在前。”
蕭玉琢點點頭,“夢嘛,都是沒有來由,沒根據的。”
“娘子,不好了!”
蕭玉琢正同菊香說話。
梅香卻忙不迭的跑了進來,她額上掛著汗,小臉兒跑的微微漲紅。
“怎麼了?慢慢說,再吵了小世子。”菊香遞了帕子給梅香擦汗。
梅香接過帕子,卻是顧不上擦,“那個周炎武,他竟攜了小妾來府上,說是要拜訪娘子……”
菊香微微皺眉,“一個衛將軍的妾,她想拜見娘子就能見?”
梅香張了張嘴,看了蕭玉琢一眼,一言未發的又抿上了嘴。
蕭玉琢倒是笑了笑,“在外人眼中,我如今也不過是越王的小妾而已,駐守宛城的大將軍妾室,拜訪王爺妾室,有何不可?”
“那……那可怎麼好?那周炎武定是懷疑了,故意來探探底細!”梅香急道。
蕭玉琢搖頭,“周炎武若是聖上的人,越王必不會放他妾室進來。”
“娘子這邊請。”外頭突然傳來丫鬟的聲音。
屋裡頭的主仆聞言嚇了一跳。
梅香更是瞪大了眼睛,錯愕的看著蕭玉琢。
蕭玉琢一瞬間也有些失神。
越王這是什麼意思?
周炎武的妾室,他為何要放進來?
“怎麼辦?”梅香急道。
“讓竹香去攔住她。”蕭玉琢沉聲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