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無奈看她。
蕭玉琢立即叫劉蘭雪和梁生幫她在長安城尋一處宅院。
要氣派,要精致,要有麵子!
長安城可不是宛城,這裡寸土寸金,現成要找這樣的宅院,那可不容易。
劉蘭雪正在發愁。
梁生卻是有辦法,“直接在曲江池附近買下一處院子和地皮,擴建一下。隻要工料足,也不會耽擱太久。”
“曲江池風景如畫,且有皇家園林芙蓉園,環境倒是最好。”劉蘭雪點點頭,“開了南市以後,南市那邊兒也熱鬨。就是不知道娘子著不著急?”
梁生拿出紙筆,寫寫畫畫,估算了一番,“不吝價錢。多招工匠,木料石料備足,三個月足矣。”
劉蘭雪點點頭,“這麼快!那也不算太久。”
梁生表麵看起來文弱秀氣,可實際卻是雷厲風行的個性,更何況,這乃是為蕭玉琢做事兒呢,他渾身都是力氣。
他一麵叫人采買工料,招攬匠人。
一麵親自去拜訪王敬直。
駙馬爺良久不給人做設計,有南平公主在那兒,旁人輕易也不敢請他。
可梁生道明來意,王敬直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
南平公主產下女兒,雖不若兒子那般叫她興奮,但她心裡還是念著蕭玉琢的好的。
且生女兒也沒什麼不好。先開花後結果嘛!
聽說王敬直是在給蕭玉琢設計宅院,南平公主非但沒生氣,還叫人將她建彆院剩下的工料全都給蕭玉琢送了過去。
王敬直肯接筆設計,南平公主竟還送工料。
蕭玉琢的宅院還沒動工,就已經叫長安城的人驚掉了下巴。
開工之日,學館裡無課業的先生,學生,也都跑來給他們的“校長”幫忙了。
學館就在曲江池附近,離著這建宅院的地方也不遠,跑來幫忙倒也方便。
一開始梁生還攔著,怕耽誤學生的學業。
後來見學生們隻是趕著課餘過來,工地上管吃管喝,卻不給他們工錢。
就是怕錢財迷了學生們尚不成熟的心智,叫他們本末倒置。
發現他們沒錢依舊乾的很開心,他才放心沒有攆人。
多了這麼多的免費勞力,加之材料準備的充足,吳王和越王也都派人送來了上好的木料石料。
工期又縮短了,才一個半月,那宅院便已經初具規模。
木料石料所剩很多。
上好的木料便是打製一些家具,也是夠了。
未足三個月,宅院已經竣工。
蕭玉琢前去觀看,不由驚歎於古人的匠心,現代的某些工程,難怪會稱之為“豆腐渣”。
跟古人這實誠的用料用心來比,那可不就是豆腐渣麼?
“事事總免不了叫梁掌櫃操勞,真是不知該如何感激梁掌櫃了。”蕭玉琢走在美如畫卷的廊間,輕緩說道。
梁生看她一眼,“娘子這麼說。就見外了。”
蕭玉琢停下腳步,輕歎了一聲,“梁掌櫃到如今,還是一個人麼?就沒有想過自己的終身之事?”
梁生的臉麵微微一僵。
“若是因為同盟會的事情,或是商會,耽誤了梁掌櫃一輩子的事兒,我這心裡又如何過意的去?”蕭玉琢微笑說道。
梁生皺起眉頭,清雋的臉上添了幾許寒霜,“小人心裡有數,娘子不必掛懷。人各有誌。”
他從來沒有口氣這麼生硬的時候。
蕭玉琢抿了抿唇,人若固執,旁人又豈能勸得動。
她雖覺得自己是好心,但旁人未必這麼覺得。
“還是多謝梁掌櫃。”蕭玉琢福了福身。
梁生慌忙避開一旁,臉色都微微泛白了。
“娘子打算什麼時候搬過來?”
“先把我在蕭家庫房裡的東西。漸漸挪過來吧,待家具被褥,日常所用都添置齊了,就搬過來。”蕭玉琢隨口說道。
“小人這就叫人準備。”梁生躬身說道。
有梁生,簡直什麼都不用操心,掂著兩條腿過來住就是了。
梁生連吉日都叫人算過,擇定好了。
蕭玉琢搬家的那日,長公主傷心得很。
“我兒,你受苦了,受委屈了!你在宛城那些年,就吃了不少的苦頭,如今回到長安,原以為你是苦儘甘來了,沒曾想。婚事一直拖拖拉拉,娘家人還各種排擠……”
“阿娘,這怎麼能是排擠呢?叫祖母聽見,又該多心了。”蕭玉琢笑道。
“她多不多心,我可管不著!”長公主氣哼了一聲。
她親自送蕭玉琢去了曲江池那邊的宅子。
宅子上沒掛蕭家的匾額,卻掛著“玉府”二字。
沒去過宛城,沒見過宛城“玉府”的人,大約不甚明白。
但蕭玉琢身邊的人,瞧見這兩個字,卻是高興極了。
長安城的玉府呀!娘子這是不打算再藏著掖著,不打算再隱瞞自己的實力了!
日後若有人再不識時務的撞到玉府上來,可以痛痛快快的叫他圓潤地滾開了!
長公主一路上都憂愁著臉。
剛進了玉府的時候,還偷偷塞給蕭玉琢一疊聚財寶的存款單,“你開辦學館。這也沒太長時間,又是買宅院,又是要嫁丫鬟的。你手裡必定是緊巴巴了吧?這是阿娘自己的錢,你隻管拿著!”
長公主如果知道連聚財寶都是她這寶貝女兒的,也不知還會不會塞錢給她。
蕭玉琢握著票券,握著長公主的手,心裡暖呼呼的,“阿娘真好……不過這錢您收著,我需要的時候,再問您要!”
“這是作何呢?現在你就拿著!”長公主不肯收回。
母女推讓著在廊間走著。
可走著走著,長公主就不再推讓了。
她轉身將票券交給身邊大丫鬟。
她看出來了,這宅院中的雕梁畫棟,亭台樓榭,處處都是大手筆呀!
這哪兒是需要她接濟的樣子?
若是沒有足夠的錢財底氣,女兒敢把宅院建成這樣?
……
聽聞長公主哭喪著臉去送蕭玉琢搬家,老夫人還挺高興的。
“瞧著吧,不用我勸,長公主也得把她給勸回來!跟住在外頭,吃苦受罪比起來,她一小輩兒的臉麵,算個什麼東西?”
老夫人話說出去,還沒出一日,便聽人說長公主的仆從歡歡喜喜的回來了,說是要取了長公主的日常要用之物,要在“玉府”住上幾日呢。
老夫人臉麵一寒,“十一娘不懂事,她多大人了,也跟著胡鬨?這是要下我的臉麵呢?”
“還真不是。老夫人您彆生氣,聽回來的人說,是那宅院看起來太舒適,長公主瞧著喜歡,這才要住下的。”老仆婦連忙勸道。
“哈!還說不是故意下我的臉麵?”老夫人氣哼一聲,“她什麼宮苑沒住過?驪山行宮不漂亮?芙蓉園不漂亮?她看得上一個小小玉府?”
“驪山行宮是出自王駙馬手筆,據說芙蓉園也是王駙馬代筆。那些還都是王駙馬早期的設計,而郡主的府邸,是王駙馬如今的設計。隔了這麼多年,王駙馬爺的眼界,心胸,技藝,隻怕都是當年不能比的。更何況他得了女兒,心中正高興呢……”
老仆婦見說話間。老夫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連忙停下話音不敢再說。
老夫人身邊大丫鬟卻從外頭進來,眼中是藏匿不住的豔羨,“回老夫人,婢子去打聽了,說郡主的宅院地方可大了,比崇仁坊的蕭家還大呢!”
“哼!城南原本是荒僻之地,崇仁坊在長安什麼位置?毗鄰著皇宮,位置能比麼?”老夫人不悅道。
“不但地方極大,據說裡頭亭台水榭無不精妙無雙,細處有景致,門庭有大氣,因宅院裡頭地方大,還有按時經過的‘人力車’。家中仆婢隨時都可伸手攔車,坐上人力車,去哪兒都快捷便利!
家丁還配有最新式的火器!火器老夫人知道麼?就是讓我西北大軍取勝突厥的那個神器!郡主府的家丁護院拿著火器防守護衛,據說她府上防衛比蕭家,甚至……比宮中還嚴密呢。”
最後一句話,丫鬟說的極小聲。
老夫人咣地一聲,砸了手中的鳳頭拐杖。
丫鬟嚇得這才住了嘴,瞧見老夫人身邊的仆婦給她擠眉弄眼的使眼色,使得眼睛都快抽筋了。
不過是她剛才太過興奮,忘形沒有瞧見。
老夫人氣喘籲籲。
仆婦連忙上前為她拍背順氣,“不過是以訛傳訛,這話怎麼能當真,老夫人千萬不要生氣了!”
老夫人將臉一板,“我要親自去看看!”
仆婦和丫鬟勸都勸不住。
人的衝動勁兒一上來,那真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老夫人當即叫人備車往郡主府去了。
瞧見上頭掛著“玉府”的匾額,她當即就變了臉。
她沒叫人去叫門。倒是叫人駕車圍著玉府轉了一圈。
地方是夠大,這一圈轉下來,拉車的馬都累的不輕。
院子關不住院內的景致,落入老婦人眼中。
她臉麵僵硬,總算是沒有進門自取其辱,轉過一圈,叫人駕著馬車就走了。
回到蕭家,一連兩頓都沒能吃下去飯。
……
蕭玉琢已經搬離了蕭家,就算老夫人是因為她而生氣食不下咽,那也怪不到她頭上。
她是被老夫人攆出來的,聖上沒有追究蕭家的責任,蕭家就得叩謝聖恩了。
若是叫人知道了,也隻能說是老夫人氣量小,不能說蕭玉琢不孝。
蕭玉琢厚待丫鬟的名聲。那可是傳揚了出去。
廖長生跟著景延年到玉府裡來過一趟,聽說了蕭玉琢搬家,乃是因為袁江濤求娶竹香。
他當即就坐不住了。
當初梅香就說他“不如袁江濤”,他心裡還記著這件事兒呢。
回去求了景延年,也派了媒人來提親。
廖長生求娶的是梅香,袁江濤要娶竹香,他不介意,且還有些感謝袁江濤娶了他的女徒弟呢。
可景延年顯然跟他想的不一樣。
“聽說你當真打算把身邊的丫鬟嫁給懷化大將軍?”景延年尋到玉府,問蕭玉琢道。
蕭玉琢笑眼看她,“怎麼,如今單管我還不夠?就連我的丫鬟嫁娶也要乾涉了麼?”
景延年臉麵一僵,“說的我多好管閒事兒似的?”
蕭玉琢揶揄他道,“莫說我現在還沒有再嫁你,便是嫁了你。我陪嫁丫鬟的事兒,也是我自己能做得主的吧?”
景延年有幾分無語,“袁江濤乃是李泰的心腹,你把丫鬟嫁誰不成,偏要嫁給李泰的人?若是旁的丫鬟也就罷了,竹香乃是你的貼身丫鬟!”
蕭玉琢輕嗤,“還說你不是來管閒事兒的?”
“我不是管你,隻是提醒一下……”景延年既不情不願,又頗有幾分無奈。
“袁江濤真心喜歡竹香,會待她好,且這也是竹香自己願意的。你看竹香隻是我的丫鬟,我看她卻是我的姐妹,既有了好姻緣,我為何不讓她嫁?”蕭玉琢認真說道。
景延年皺著眉頭。心下彆扭。
若這好姻緣和李泰無關,亦或是和她無關,他自然不會多言。
可是想到她身邊最親密的人,就要嫁給李泰曾經的近衛,她和李泰之間的關係,也在無形之中更近了一步,他就各種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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