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看著妻子,輕聲哄著“秋秋,你就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見她不願意,顧溫辭接著說“這裡視線最好,言寶一出來,你第一個就可以看見。”
宋晚秋這才愣愣地點了點頭,不過她的視線依舊不離開手術室的房門。
顧溫辭急忙扶著妻子往旁邊的休息椅走去,待她坐下,顧溫辭拿上文件包,和醫生一起往走廊的拐角走去。
醫生將手上拿著的手術協議書遞給他。
顧溫辭接過,他直接翻到了最後一頁,正準備簽名的時候,這個醫生阻止了他。
“你家孩子因為情況危急,被送往醫院的時候,就立刻安排手術了,你不用太過擔心,進去的時間不長,手術才開始幾分鐘。”
“我是想要給你講講具體的情況,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
兩人的聊天時間不長,大多數是醫生說,顧溫辭一個勁地點頭。
待醫生將顧言全部的情況講完,顧溫辭的眼眶開始有些泛紅,他攥緊了拳頭。
醫生留給一些時間,讓顧溫辭細細理解。
顧溫辭思考了半分鐘,然後他顫抖著雙手,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將簽好的手術協議書遞給了醫生。
醫生接過,轉身離開前,他多叮囑了一句“你的妻子那邊,你要多注意一點。”
顧溫辭啞著嗓子謝過。
待醫生離開了,顧溫辭眼底的淚水,才不小心地流了下來。
他拿出紙巾,偷偷擦了擦眼尾的眼淚,待情緒穩定了一些,他才往妻子方向走去……
原來是這次啊。
站在不遠處的顧言若有所思。
不過他很好奇剛剛醫生和父親說了什麼。
他走不過去,也聽不見他們談話的聲音,最後他隻看到醫生走後,父親偷偷地擦眼淚。
他想起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顧言蹲了下來,他望著不遠處坐在椅子上的爸爸媽媽,有些出神——
這是顧言在三中讀高一那年的十二月,一如往常一樣,他被李叔送到了學校,然後坐在教室裡早讀。
不一會兒,顧言突然感覺自己身體有些不適,呼吸也有些困難。
這種感覺顧言實在是太熟悉了,是自己心臟病發作的前兆,不過他已經好久沒有體會過了。
顧言趕緊從書包裡拿出自己平常服用的藥物,就著水吞服了幾片。
藥物效果很明顯,他可以感覺自己呼吸順暢了許多。
就在顧言鬆了一口氣之後,他突然又感受到了這股熟悉的窒息感。
這一次的發作好像尤為嚴重,沒等顧言舉手喊老師,他就摔倒在地了……
後麵發生了什麼,其實顧言已經不太記得了,他隻記得自己的意識模模糊糊的,都是一個又一個的小片段。
後來當自己醒來,隻看到眼前麵容憔悴的父母親人,以及看到他睜開眼睛,他們眼底迸發出喜悅的光亮。
自己昏迷期間發生的事情,都被父母一句話帶過。
後來自己再追問,母親就沉默地看著他,眼裡也出現了淚水。
她抱住自己,嘴裡一直喃喃道“寶寶,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平安,你還好好地站在媽媽麵前。”
後來,顧言就第懂事地不再追問了。
那麼現在,是夢到了自己昏迷的那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嗎?
顧言有些退縮,既然家人不想要他知道,肯定也是為了他好。
可是想到十二月的天氣,父母臉上的汗水,以及母親踩在地板上麵,凍得通紅的雙腳,顧言站了起來。
不管這個夢境是不是真的,他都有權利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