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來江山笑!
遠遠的,一勁裝單騎絕塵而來,看不清來人的相貌,隻覺得一身精瘦。
可此時的卿言已是望穿秋水了。
“你,瘦了。”行軍的糧食不夠嗎?需要你把自己弄成這樣,卿言心疼的嗔怪。
寧遠隻是笑,沒出聲。
二人一見麵就摟在一起,久久才分開,若不是礙於卿桓還在場,他倆怕是要旁若無人地抱到地老天荒了。
“我家小妹如此熱情,寧遠,你可承受得住?”卿桓忍不住調笑。
“哥——”卿言滿臉羞紅的從小順子手裡接過卿桓的手,繼續攙扶著他。
“好了,再耽擱下去寧老將軍怕是要早到了。”卿桓拍了拍卿言的手,卿言將他扶上車,自己和寧遠共乘一騎。
眾人跟隨在後。
一路上,卿言緊緊地貼在寧遠懷裡,仿佛隻有通過體溫才能感受到他的真實存在,縱是相思成災,此時亦無語凝噎,不是道不儘,而是不能言。
“言兒,呃,你,抱得太緊了。”寧遠笑著輕拍了拍卿言的背。
“嗯。”卿言任性的搖了搖頭,依舊如故,甚至貼得更緊了。
“嘶。”悶頭在寧遠懷裡的卿言,聽到一聲短暫的抽氣聲,很快就消失了。
難道——
卿言抬頭看了看寧遠,卻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低頭,用力按了按寧遠的左胸位置,果然又聽見一聲短暫的抽氣。
“受傷了。”卿言盯著他的眼睛。
寧遠笑笑,無可奈何地點點頭。
“給我看看。”卿言作勢要扒他的衣衫。
“已無大礙了。”寧遠臉一紅,抓住卿言急切的小手,包裹在掌心裡。
“是海圖?”言辭是詢問,語氣卻是肯定。
寧遠搖了搖頭。
不是?!卿言一怔。
“晉王?”
寧遠還是搖頭。
“那是誰?”卿言一時沒有頭緒。
“我也不敢肯定,從著裝和行事風格來看似乎像是海圖的手下,可功夫路數卻與以往和我交手過的黑鷹騎有些不同,特彆是他們其中有幾人的佩刀,看起來很是眼熟,可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寧遠一一道出疑惑。
“傷得重不重?”卿言心痛亦心憂。
“皮外傷而已,已好了大半。”寧遠溫和地笑,暖意融融,卿言也不再矯情地糾結於此了。
為何總有人挑寧遠下手?卿言窩在寧遠懷裡皺眉。
這次不會是海圖,他既已答應稱臣就不會做這種愚蠢的事來破壞,何況婚禮和國書是係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他就更沒理由襲擊寧遠了。
也許是晉王爺,順便用嫁禍這招破壞大齊和秋戎的關係,我這個長公主的勢力越強對他越是威脅大。可既是嫁禍,為何不做得徹底一點,讓寧遠輕易就看出了端倪?晉王心思縝密,該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再者,藍臻曾經提到過,晉王錯把雲軒當成我的最愛,此次雲軒出京籌糧,該是很好的下手機會,為何受傷的還是寧遠,雲軒那邊卻沒有任何不妥的消息。這麼一來,晉王也似乎也少了嫌疑。
那,到底是誰!
思緒混亂,卿言晃了晃腦袋。
再對上寧遠清亮寵溺的眸子,裡麵映著自己的影子,卿言的情緒便湧了上來。
“寧遠,我想你,很想很想。”
“我也是。”寧遠揉了揉她的發,在她眉心落下一個吻。
二人緊擁著前行,寧遠用寬大的行軍披風將卿言包裹了個嚴實,讓身著內監衣衫的卿言在他懷裡看起來不那麼違和。
一行人到城外一座樓坊處停了下來,等候護送寧老將軍的隊伍,皇長子瑞王卿桓由扮作內監的卿言攙扶著,親自列隊迎接。
入了京畿,因寧老將軍舊疾複發,行軍的速度明顯慢了許多。現下,約莫等了一刻鐘,隊伍才浩浩蕩蕩地出現,與迎接隊伍會合。
在瑞王的親自迎接下,寧老將軍不顧舊疾執意要下車與卿桓見禮,寧遠隻得將他攙扶下來。
這是穿越過來的卿言第一次見傳說中的大齊戰神。
十三歲披甲上陣,十八歲橫掃千軍,二十歲被封為上將軍,而後凡遇戰事皆是所向披靡一路凱歌,直到十年前的清峽關一役,若不是陡生變故,也不至於失敗而被俘。當年隆慶帝以為寧老將軍為國捐軀,舉國同悲,遂封其為寧國公,世襲罔替,還將寧老將軍唯一的血脈寧遠接入宮中撫養,可謂是一時皇恩浩蕩。
如今戰神歸來,雖然是俘虜,卻受到大皇子親迎的無上禮遇,寧老將軍頓時老淚縱橫,欲下跪行禮,卻被立於一旁的卿言情急之下伸手扶住了。
“老將軍,這可使不得。”
卿言一開口,其他三人皆愣住了。
寧遠慌張的盯著自己的老爹看,卿桓急中生智大聲嗬斥“還不退下。”
寧老將軍則顯得要淡定許多,拱手向卿言一禮“罪臣今日何其有幸,不僅是瑞王,甚至得長公主親迎,罪臣惶恐。”
寧老將軍此話一出,寧遠、卿桓、卿言三人驚訝不已。這識人之能不謂之不精絕。
卿言見已識破,也大大方方的承認了“老將軍請恕罪,媳婦不便親迎實在有難言之隱。”還刻意用了家庭中的角色稱呼。
“長公主殿下言重了。”見此情形,寧老將軍望了寧遠一眼,也未多問。
又寒暄了幾句,卿桓便帶著迎接隊伍在前開道,浩浩蕩蕩地往皇宮進發。
令卿言沒想到的是,隆慶帝竟然在宮門口親迎寧老將軍,所有人都立即落馬下車,寧老將軍更是受寵若驚,最後在隆慶帝一再要求下,寧老將軍才被隆慶帝攙著,送去了早已被整理妥當的天語殿,讓寧老將軍好好休息,還招來了禦醫為寧老將軍診治。
讓外臣入住宮中,寧家算是榮耀至極了。
晚上,礙於寧老將軍的身體,隆慶帝沒有舉行洗塵宴,卻送去了豐厚的賞賜。
宵禁前,太醫院院正何壽親自送藥來,寧遠服侍寧老將軍喝下。
“遠兒,今日長公主,是何事?”寧老將軍問的是卿言的那句難言之隱。
“前日裡,長公主剛剛小產,本不便出迎,可她思念孩兒甚急,所以……。”寧遠正思忖要不要跟自己的老爹坦白真正的事實,門外的內侍已經進來通報,長公主求見。
“快請。”寧老將軍震驚,欲下床相迎。
“父親,長公主不喜這些繁文縟節,您還是躺下吧。”寧遠出言阻止。
“遠兒,君雖寬待,但禮亦不可廢。”老將軍執意要迎,寧遠無可奈何。
二人拉鋸的當兒,卿言已經大步走了進來,見寧老將軍下床見禮,忙出聲阻止。
“老將軍免禮。”卿言拗不過,隻得親自將他扶住。
“萬萬不可,”寧老將軍記掛著剛剛寧遠的那句小產,“長公主身體抱恙,怎可為罪臣操勞,快快請坐。”
卿言看了寧遠一眼,心知這家夥一定沒說清楚,於是,一邊將老將軍扶上床,一邊笑道“家翁,可否聽媳婦講個故事。”
媳婦這個詞果然好用,寧老將軍乖乖的上床,聽卿言講故事。
卿言的故事從南部災民開始,直到小產結束,與其說是故事,不若說是將朝中局勢一一講給老將軍聽。
老將軍既已歸國,就不可能獨善其身了,知己知彼的道理,老將軍比卿言懂得透,故仔細聽著。
“原來如此。”故事講了很久,寧老將軍若有所思。
此時,窗外傳來了打更聲。
二更了。
卿言想了想,向老將軍告退。
“遠兒,送長公主殿下回去。”寧老將軍頓了頓又說“你也休息吧。”
二人答諾出了天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