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顯擺了一番,心中甚是滿意,遂又說起來袁尚的那個夢來,統統說與荀諶聽。
荀諶聽罷一拍大腿說道“奇了!奇了!真是奇了!莫非這三公子的姻緣真是上天注定?”
袁紹一聽荀諶這麼說,忙問緣由。
荀諶也是一臉不可思議的說道“主公有所不知,那中山郡的甄氏一族中的確存在一個如三公子夢中所見的女子,閨名好像叫甄宓。且說這甄氏一族,乃是中山郡的世家大族,家中史上多有為官之人,家中世襲二千石俸祿,但是甄氏一族近幾代男丁不旺,有點出息的隻有一個叫甄逸的,做過上蔡令。就是這甄逸,前些年便生病死了,他生前有一女,名喚甄宓,據說長得清麗脫俗。”
袁紹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真是奇了啊!看來尚兒所說並非誑語和癔症,的的確確是夢到了那個女子。尚兒也說夢中那個女子長得清麗脫俗。而且在給自己的父親上墳,墓碑上其父姓氏是甄!尚兒打小便一直在鄴城長大,從沒有到過中山郡,因此斷不可能編出如此說辭!看來的確是天意促成這段姻緣!中山郡甄氏,不錯,也是名門之後,家財萬貫,若得其所助,軍資糧草可獲得不少。家裡男丁少,也不會太過影響今後袁氏子孫。不錯不錯!尚兒這門親事就這麼定下了!”
荀諶點頭稱是“主公若信得過諶,諶願往中山郡替主公向甄氏提親,說三公子迎娶甄逸之女甄宓!”
袁紹大喜,便委托荀諶去辦。再就是袁尚畢竟家中排行第三,袁熙的婚事得先一步去辦。袁紹又把袁尚推薦的另外兩個世家大族說給荀諶。荀諶聽罷越發對袁尚好奇了“三公子這心智謀略讓臣下歎為觀止!小小年紀,看待世事如此通透,其才華韜略依我看,在我那王佐之才名號的兄長荀彧之上!有機會荀諶想拜訪三公子。看看主公藏得如此深的麒麟之才!”
袁紹最愛聽這些話,便又與荀諶商量一番,覺得前冀州牧韓馥的世族更應該拉攏,於是便定下讓袁熙娶韓家的女子為妻,實在韓家沒人,再考慮冀州張氏一族。荀諶便討了袁紹的令,派人去再調查兩個世族一番,若無意外,則分彆替主公袁紹代袁家兩個公子先後提親!
荀諶離開袁紹府後倒不在意這個差事,提親的事情,很好辦,都有具體的循例,照著禮儀規定來即可。他在意的是三公子袁尚是否真的如袁紹所言,有如此麒麟之才?不過他不必著急,他不去找袁尚,袁尚也會去找他的。
再說事情的進展,那是非常快!許攸的辦事能力和效率沒得說,回到主管刑獄的廷尉府,一個時辰就把鄴城內河東劉氏的三位官員給抓捕並下了獄,整個過程許攸不出麵,隻讓屬下去緝拿這些官員。他則把相關罪證全部提交到廷尉府,以“公事公辦”的方法合情合理的把人抓了。剩下的事情他許攸就不管了,隻到鄴城的軍營中向袁紹彙報,整個過程不過半天的時間,可謂是效率極高。袁紹並不審判,也不讓其他官員審案,就這麼先關著。許攸奉命而去。
而袁紹則在會見荀諶後便來到了軍營中躲清閒,因為他曉得自己如果在府中,夫人劉氏肯定會來鼓噪求情乃至撒潑!這些也是袁尚提醒他的,袁尚昨天夜裡說他會在事情傳到劉氏那裡後去勸說母親。
人是上午抓的,許攸是中午彙報的,劉夫人是下午知道的。她剛知道這個事情便急匆匆的去袁紹院中去找夫君,結果被家丁告知袁紹上午不聲不響的離開府中了,還特意囑咐家丁不要聲張。
劉夫人記得火急火燎沒找到夫君袁紹,卻看到袁紹專門派軍士抬著許多禮物來給齊夫人送賞賜!而且要求軍士們必須當著兩位夫人同時在場的時候再賜賞!
於是便有非常尷尬的一幕,軍士們當著劉氏和齊氏的麵,把隻有齊氏的賜賞發了下去!齊夫人也是一臉茫然,心中雖然歡喜,但是也知道夫君這麼做未免有些太打劉夫人的臉。她也不敢惹劉夫人,更不便多說,隻能如履薄冰的把賞賜收下,之後落荒而逃般的回到自己院中。
徒留劉夫人悲憤又絕望的站在原地!
而軍士們故意小聲談論的幾句話也被劉夫人的婢女們傳給她,內容竟然是袁紹因為河東劉氏觸犯多條王法,打算把該族滅族!而自己的原配夫人也要休妻絕婚!
劉夫人聽到此言瞬間癱倒,之後便是嚎啕大哭。
而整個過程袁尚都不在,他今天在房中安安靜靜的讀書,外麵發生的各種事情好像都與他無關似的,儘管這些事情都是他的主意!
婢女們把劉氏攙回房中,劉氏此時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加上之前聽的謠言,她在想袁紹可能真的要對河東劉氏下死手了,那麼她這個正妻夫人也肯定會被休掉!
哭鬨了半天,她發現一點用也沒有,自己的幾個族中兄弟現在都被廷尉府下了大獄,其他的族人各處求人,找許攸,找田豐,找荀諶,找逄紀,而這些謀士們不是閉門不見,就是外出公乾,總之都躲得遠遠的。現在這個節骨眼,誰也不想去幫河東劉氏,一方麵河東劉氏平日裡的確飛揚跋扈被人詬病,田豐和逄紀早就平日裡壓著火氣,另一方麵這是主公袁紹下的旨意,像許攸和荀諶這種人精,誰也不願意去因為這種事情去開罪袁紹。
到最後劉夫人發現走投無路,隻能找自己的兒子袁尚出出主意了!
劉夫人也等不及宣兒子來見了,索性親自的去往袁尚院中。
推開袁尚屋門,隻見袁尚正在手拿書卷,背書長吟,讀的恰好是被後世評價為“權謀厚黑學經典”的《商君書》,也就是商鞅撰寫的著作。
袁尚正念道“勝而不驕,敗而不怨。疑行無成,疑事無功。蠹眾而木折,隙大而牆壞。賞厚而信,刑重而必。愚者暗於成事,知者見於未萌。愛人者不阿,憎人者不害,愛惡各以其正,治之至也。”
劉夫人自然聽不懂這是袁尚在勸告自己的話,進屋後拉著袁尚便哭訴起來“尚兒,大勢已去,你父親要與我絕婚!要把你外公家滅族!這可如何是好?”
袁尚淡定得很,把母親扶到座位上,自己依舊高聲念著《商君書》的內容“論至德者,不和於俗;成大功者,不謀於眾。且夫有高人之行者,固見負於世;有獨知之慮者,必見驁於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