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說的話一句不會少,不能說的話一句不會多。
燼貫徹著他那苛刻的職業素養,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莫名緊張的氣氛中,兩方人對峙著。
燼像是強迫症那般,在擦完第四遍槍口,確認手中的藝術品煥然一新後,便離開了村子。
看著他消失在視野儘頭,兩人相視一眼,皆是眉頭深皺。
“聽起來他好像是來保你不死的?”阿狸說。
“不清楚,不知道,不了解。”
稻榮否認三連,就怕這是自己哪個老相好派來的。
沒啥線索,最好不要亂猜,免得阿狸胡思亂想。
關於燼,他隻知道在原本的故事裡,苦說大師曾當過燼的上家,策劃了影流策反事件。
但想了想,他封印時苦說都還沒出生呢,又能和他有什麼交集。
燼的藝術創作需要錢來支持,他終究還是一個為錢奔波的打工人。
回到金頭陀的屍體旁。
阿狸為敵人全死光了而苦惱,而稻榮則看著那朵花,注意到旁邊的空彈殼,撿起來看了一眼默默收起。
“好煩,死人沒法攝魂。”阿狸雙手抱胸,頗為頭疼地咬著大拇指甲說。
她有個小毛病,一煩躁就喜歡咬點東西。
那是被她自己壓抑的獸性,曾經的她是一隻不折不扣的野獸,若不是因為稻榮,她已經死在獵人的箭下。
“你不是吸了一小會兒嗎?想一下那段殘缺的記憶裡有沒有包含什麼線索。”
聽了稻榮的話,阿狸歎了口氣“也隻能這樣了。”
她閉上雙眼,但馬上就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那些記憶雖然是偷來的,但是其中蘊含的痛苦卻是感同身受。
……潤平一個人走在街上,饑餓的他眼巴巴的看著路邊攤上的糕點。他的父親戰死了,母親去看父親的綻靈花,再也沒回來。
……潤平偷東西被轟了出來,趴在菜市場的街上哭。一個人告訴他,教會可以吃不完的食物,隻要付出一些代價。
……潤平難得的吃了頓飽飯,但是小指被砍斷了,每個加入教會的人都要付出一根小指。在教堂裡,他看見有人對著台階磕頭,磕到額頭流血,他虔誠的懺悔換來了教會的原諒,被慈母親吻額頭,傷口轉瞬愈合。
……潤平受罰了。因為他不忍心收取新教徒的入教費,臉上就被淋上了滾燙的金水以洗清罪孽。很痛,但他忍了下來,慈母說潤平是個好容器,對痛苦的忍耐性很強,他應該變得更強大。
……潤平醒來後發現自己變得很醜陋,但是也不用再為生存發愁了。他成為了慈母手下的神職人員,獲得了超凡的力量和自愈能力。同時,他也莫名變得很暴躁。他帶著一幫人去傳播教義,為教會納入了許多新鮮血液,沒人敢反對他,這感覺讓他著魔。
……潤平聽見了慈母和先知的對話,他們說欺世之人即將蘇醒並走出庇護之地。隻要有人能活抓到他,教會便會祈求神明為他降下神跡,成為聖人。
……潤平帶著人來到了山下,山下的村民勸他不要進入神聖的遠古森林,於是他讓手下在井裡投毒,控製了整個村子,並活抓了一個小孩用解藥威脅他演一場戲,
阿狸大口的喘息著,宛如一條擱淺的魚。
她捂著隱隱作痛的半邊臉,仿佛有股熔金澆在臉上,額頭滲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金頭陀記憶裡痛苦和瘋狂是那麼的真實,充盈的苦澀折磨著她的神經。
“看到什麼了?沒事吧?”稻榮拍著她的肩膀,把阿狸從恍惚中拉了出來。
看著麵前金頭陀的屍體,腦海裡又翻起了那令人不適的景象,於是她轉身找準稻榮的胸膛,把整張臉埋進去。
“讓我緩緩。”
“沒事,慢慢來。”
稻榮滿臉愧疚,輕撫著阿狸的耳朵和秀發,希望能撫平她的傷痛。
他沒有注意到,掩蓋在青絲下,蒼白的臉上浮現一抹得逞的微笑。
可憐的稻榮,被阿狸玩弄於股掌之間,沒有意識到阿狸的小心思。
其實就算他不提出來,阿狸也會查看這些記憶。
但如果由他提出來,那阿狸便不會放過這機會,順藤而上,索要附加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