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子想讓帝王身處內廷,無為而治,而帝王若是懶惰,那便隨之。
“帝王要權,臣子也要權,帝王弱了,臣子強了,那麼結黨營私便起來了;若是臣子弱了,帝王強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惰政之風氣,也無法扭轉。”
朝廷,從來不是簡單的場所。
她就像是一處迷宮,一棵根莖繁多的大樹。
在建國之初,她主乾清晰,也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
可是曆經了歲月,迷宮便大了,大樹長起來了,千絲萬縷皆有連係。
“陛下還請明言。”
於謙想到了什麼,開口道。
“巡查組就是一把刀,這把刀有朕,也有臣,帝國之根基在人,而百姓之根基,在地,如今騷亂四起,於尚書沒想到什麼嗎?”
朱祁鈺揚起嘴角反問。
而於謙低頭開始思索,大堂內又再次沉默了下來。
許久之後,於謙才開口“陛下所言臣知曉,民以食為天,陛下要讓百姓吃得飽,穿得暖,就必須革新,而巡查組,便是向內刮骨療傷之刀。”
清查土地隻是開始,而巡查組的意義並不在於一時,而是長久。
自我革新之艱難,和人的本性有關。
一個人要自我改變,卻沒有嘗過改變的甜頭,動力自然不足。
朱祁鈺點了點頭,歎了口氣,道“其實朕也不知道是否可行,但是,朕若不做,大明與諸朝便無異,因而,朕總要做點什麼。”
“取之於民,必然要用之於民,若哪天,稅都收不上來了,那大明就完了。”
聞言,於謙也頗有感觸,巡撫二十餘年,於謙也看過很多。
於謙也意識到,聖人在怕人亡政息。
有著朱祁鈺的提點,於謙想到了很多。
思緒打開之後,便開始不斷延伸。
改製京營、募兵製、學校、巡查組等等,皆在他腦海中交織。
最後,他想到了算學。
雖然這不是一道簡單的算學,但是這一直被科舉所忽略的算學,似乎能更好的體現出問題的所在。
難怪,難怪聖人開辦學校,總要問一下算學。
於謙的大腦飛速轉動,不斷往後推演,最後,依舊是一堵牆,一堵更加雄偉且堅實的牆。
“陛下,所言,臣知曉,但臣,不明白。”
麵對著堅牆,於謙感慨道。
“你若能明白,改明兒,我就把你供起來,將你的雕像放在學校裡,京城也給你立個牌。”
朱祁鈺調侃著說道“但是,問題知道了,總要解決。”
正說著,婢女前來通報,說“趙燕求見。”
朱祁鈺揚起眉毛,看向於謙,隨後對婢女說道“宣進來。”
聞言,於謙皺了皺眉,沒有多說什麼。
等趙燕帶著一人進來,見到聖人,便行禮道“民女趙燕拜見陛下,陛下聖體金安。”
“民女薛蓉兒拜見陛下,陛下聖體金安。”
“朕安。”
朱祁鈺說道“這就是你那姐妹?”
“回陛下,正是。”
趙燕低頭說道。
朱祁鈺想了想,女學生三百二十五人,再讓陳凝香從女工中挑選最好的,算作是手工老師的話,如今也有五個了。
勉強的話,應該夠。
“開個價吧!”
朱祁鈺看向吳蓉兒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