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瑄點著頭說道“現在稅也免了,仗也早打完了,你也收到了消息,不是嗎?”
在薛瑄對麵的土司酋長,化抓,是攀崖的意思。
從名字就能知道,這酋長,年輕時也是一個能征善戰的好手。
眯著眼,化抓沒有急著回答。
說實在的,他並沒有理清明廷的意思。
戰爭不是兒戲,哪有那麼容易就可以叫停的。
雖然那些欺壓苗人的官員,一部分都在暴亂的時候被打死,可誰知道這些新來的官員,會不會像以前那樣呢?
“本官是巡撫,代表著聖上的意思。”
見對方遲遲不語,薛瑄再次開口說道。
可是,對於化抓來說,聖人太遠,他差不多一輩子都不可能見到眼前官員口中那大明至高無上的統治者。
“尊貴的巡撫大人,這事,我會配合,但不能保證。”
土司世官現在自己的處境都很尷尬,化抓總要為自己的利益去考慮。
誠然,如今這個情況,靠攏朝廷或許能得到利益,但若是要最大化,那就涉及到其他土司世官了。
薛瑄沉默了下來,看了眼翻譯,再看看眼前的老頭。
這種感覺,那熟悉的銅臭味。
很明顯,對方想要看菜下碟,可土人就是土人,根本沒有清楚他們如今的境地。
土司世官,朝廷早就給他們安排好了後事。
如絕嗣,後繼無人;如相互仇殺;如觸犯律法,革職。
反正,往後管理土人的人,不再是土人。
若是眼前的土酋能配合,那麼一生富貴是很容易的事情。
湖廣現在地很多,聖人自然不會吝嗇這種沒有人就毫無價值的東西。
薛瑄在京城,自然要與時俱進學習那富國的理論。
“好吧。”
微微歎了口氣,薛瑄起身,化抓不過是眾多土酋中的一個,並不是唯一。
和土酋接觸,比自己下基層去一戶一戶說來得簡單,這也是朝廷一直以來的做法。
看來,自己還是想岔了。
見這位巡撫大人突然要走,化抓反倒有些急了。
“尊貴的巡撫大人,您這就要走了?”
土酋雖然學了中原的禮儀,但表現還是挺直接的。
“不然呢?”
薛瑄停下踏出門外的腳,側頭反問道“本官不過是不想見血,可不是怕了。”
說完,根本不給化抓繼續說話的機會,直接麻溜的離開。
有些人,就是把彆人的容忍當成了可以任性的資本。
情侶的話,這種事情就不是什麼大事,可政務國事,這便會成為要命的事。
化抓沒有挽留薛瑄,而是眯著眼,輕哼一聲。
多少年來,以夷製夷的方式,給了他底氣。
化抓可就不信,那些連苗語都不會說的人,還能管理好苗人了?
在他心裡,這不過是欲擒故縱罷了,不用過多久,那巡撫終究還是需要他們這些土酋。
這類的想法,和中原的縉紳差不多,也和通州那些被掉在河岸邊的鄉紳一樣。
隻不過,這麼想的人,好像都沒有什麼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