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參將搖頭,否定道“若是養寇,豈有如此養法?”
“或許是計劃被打亂了,將軍神速。”
陳操恭維了一句,之後就起身,拱手道“既然將軍將賊首交付我等,末將便先告辭了。”
京城,奉天殿。
雪花般的彈劾,對象是南直隸上下一應官員。
原本就要廢除的南京六部,現在因為揚州的事情,更有理由了。
朱祁鈺將這些奏疏全部留了下來,而王直也直接提交了三司主事名單。
有人下,就要有人上。
南直隸的拆分,開始執行。
“臣,翰林院掌院學士,劉儼,奏,應天府,乃是應天命之地,倘若拆分,勢必讓南衙士子惶恐,南衙臣子成喪家之犬,天下人心難安。”
劉儼出班跪伏,高聲喊道。
翰林院的最高長官,算是皇帝的顧問之一。
此時俯首帖耳,但說出來的卻是逆耳言語。
雖然拆分南直隸早就定下了,而各部對於下屬也有所溝通,可是,反對的聲音總是會存在。
早不提,晚不提,現在才提,這種也多是試探。
“劉掌院,天命之地,就可以刺殺欽差?”
於謙皺著眉,側頭開口問道。
終於等到有人對壘,劉儼還沒提起心氣,看到是於謙,感覺就弱了一分。
“馬匪賊子於徐州之地,襲殺命官,此事也僅能看作地方治理不善,與直隸無關。”
劉儼梗著脖子,越說氣勢越弱。
於謙收回目光,連正眼都不再看他,開口道“你信嗎?”
雖然於謙沒有看劉儼,但是,劉儼卻感受到了更多的目光,如芒在背,額頭都留下了冷汗。
劉儼並不懼於謙,但是害怕於謙背後的人,那個正坐在龍椅之上,一言不發的人。
更何況,直到現在,也沒有人附和他,無法在朝堂形成群力,這就說明了很多東西。
於謙很直接,沒有彎彎繞繞,直接將問題甩了回去。
劉儼可以將朝臣都當成傻子,然後靠著自己的臉皮繼續說下去,但是,那是以前的朝廷。
“掌握天下最富饒之地,五成糧稅,半數生員,三成人口,在六部、都察院、通政司、五軍都督府治理之下,卻發生襲殺欽差之事,劉掌院,朝廷為何要耗費天價錢糧,去供養一群務虛之人?”
在劉儼還沒回答的時候,陳循直接開口,道“再者,天命之地,理應是京城,是陛下所在之地,難不成劉掌院聽的是南衙?那若是南衙有人造反,劉掌院是否也聽其命令?”
很簡單的一個道理,作為留都的南京,不需要那麼多地方的供養,而留一套完整的管理機構,方便造反之餘,那些閒人,留著也是浪費錢。
麵對兩位尚書的攻擊,劉儼本來想要搬出祖宗之法,但話到嘴邊,立刻換成了“可如此直接,天下士林人心惶惶,臣以為,應當循序漸進,徐徐圖之。”
“還有誰和劉掌院有一樣想法的嗎?”
劉儼說完,便聽到頭頂傳來平淡的聲音,這道聲音之後,整個奉天殿都靜悄悄的,甚至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南京雖為六朝古都,但國祚不長,傳國不遠,皇祖本就認為定都於此,很不吉利,後因當初無更好選項而妥協。”
朱祁鈺開口,目光直視奉天殿的大門,道“至於天下士林,若是因為拆分一個南直隸而人心惶惶,那可以不考,在家待著。”
“劉學士覺得要徐徐圖之,那要圖到什麼時候?”
“今日人心惶惶,明日人心惶惶,什麼時候在劉學士心裡算是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