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王直看著不斷被抓拿下獄的官吏,臉色不知道有多難看。
這可以說是經過正統的大腐敗之後的大清洗,對於朝廷內部來說,是好事。
朱祁鈺當然也發現了這方麵,不過,他也知道,王直肯定會從返聘或者科舉這邊入手。
反正朱祁鈺也不急,大明需要縫縫補補,利益之間的交換,可不是拉幾個人坐在一起當麵溝通的。
很多時候,憑借的就是一種默契,而這種默契足夠多,就會變成大勢。
真以為什麼既得利益者都會在某個黑暗的小房間裡,點著一根蠟燭,賊兮兮的搞陰謀?
在大明對於南直隸如火如荼的大刀闊斧時,河套地區可以說是亂象頻發。
不同部落的韃靼,原本還能和平相處。
自從自家頭目不和的聲音傳出來,底下的人就有意無意開始爭搶更豐美的草地。
一開始,還是驅趕,直到有人不小心傷到了對方,從而導致對方不治身亡。
報複的開始,在有心人的操作之下,小報複被賦予了聚落的尊嚴,不斷上升高度,直接變成了王的臉麵。
仝寅已經沒有了什麼文人模樣,現在一身皮衣,搭配上乾瘦的身體,就和年邁的老薩滿似的。
帳篷之中,盧忠盯著仝寅,咬著羊腿,問道“現在脫脫不花不再河套,他們怎麼就以為在這裡爭出個勝負來,就能當太師了?”
聞言,仝寅笑著說道“因為明軍隻守不出,持續了四個月的太平了,孱弱的狼群,需要一頭更加強大的頭狼,這便是自然。”
“難道不是你這薩滿模樣,天天在外裝神弄鬼的?”
盧忠滿臉寫著嫌棄,仝寅口中說的好像很深奧的樣子,但是盧忠可是看著他出去招搖撞騙的。
“信者有,不信則無。”
仝寅捧起一碗煮的滾爛的羊湯,笑道“你們都把桃子給帶進來了,身懷利器,殺心自起,就算某不挑撥,光憑流入河套的兵器,也足夠他們相互提防了,某不過是為他們一個理由而已。”
“所以,不管這個理由真不真,就算是為了河套這裡,他們遲早也打起來?”
唐興一臉討教的模樣,對於像仝寅這樣的人,唐興一直很好奇,隻不過,自己以前可遇不上這等神人。
聞言,仝寅光憑聲音就確定了唐興的方向,轉頭好似看向唐興一般,笑道“大司馬本身就有這種想法,這也是某來此的原因。”
仝寅雖然不知道聖人將其稱為攪屎棍,但是,和於謙的交流之中,他就知道,自己就是來河套搗亂的。
不過,對於仝寅而言,光是河套這邊的聚落亂起來,可不夠。
他要的,是整個韃靼,就算以後真的有可能選出一頭凶惡的頭狼,那也是要在他的掌握之中。
“於尚書不是說,最好是扶持一個白身或者奴隸嗎?”
唐興不明所以問道。
“若是不亂,白身奴隸又豈能有機會?”
仝寅說著,端起碗喝了一口,軟糯的羊肉,搭配著香料,在京城可要不少價錢,可在這裡,就是日常吃食。
“深山藏虎豹,亂世出英雄,要扶持一個英雄,自然先是給予一個亂世。”
聽著仝寅的話,唐興忍不住點頭認同。
一旁的盧忠,滿眼都是警惕,在他眼裡,仝寅這種人極為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