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剛揍了人,今天一大早京兆府就來拿人,怎麼可能是誤會。
陳言倒是不慌不忙,跟著衙役走了出去,楚擎跟在後麵。
到了衙署外麵,如衙役所說,八個穿著黑色差服的武卒守在兩側,腰間佩刀,其中二人手上拎著鐐銬,四個京兆府差役則是拿著水火棍,十二人,嚴陣以待。
要知道昌京是一國中樞,“安保”方麵極為嚴密,分為京衛、武卒與差役。
差役是沒有品級的,隸屬於京兆府,出入坊間經常打交道的都是些三教九流和百姓,出入的地方也多是北市以及東、西二城區。
而武卒人數比較少,雖然也歸京兆府管轄,但是隻巡視達官貴人聚集的南市,不靠近皇宮。
其次則是京衛了,一共八個大營,四個在城內,四個在城外,輪流換防,負責拱衛京城,城內四營之中有一營常駐皇宮外側,衛戍皇宮,剩下三個大營,其中兩支守四門,還有一支人數偏少,駐紮在京兆府後方。
京衛很少出入在城內,所以維持治安的都是武卒和差役,大理寺和刑部拿人,也不會動用京衛,他們沒這個權利,所以一般不是天子或者尚書省親自交代的話,抓人拿人都是武卒或是差役。
小偷小摸,都是京兆府差役負責。
一旦武卒參與了,那就是命案,甚至是大案要案。
不過即便是武卒參與,也都是在坊間,從未有過這種情況,直接跑到六部衙署中拿人。
“敢問這位可是陳大人?”差役之中走出一人,精瘦,拎著鐐銬,冷聲道“卑職司兵參軍李尋楠,奉命帶了狀令文書。”
一語落畢,李尋楠抖開一張黃紙,一排字,從右至左,每排四字,案犯陳言,戶部主事,行凶北市,捉拿歸案,左下角是個大印,蓋在京兆府尹四個上麵。
陳言定睛看了眼,臉上閃過一絲異色,隨即笑道“你們捉拿陳言,與我陳尚語有何乾係。”
楚擎咧著嘴。
都他媽啥時候了還擱這抖小機靈呢?
尚語是陳言的字…
李尋楠後退一步,冷哼道“拿下!”
八名武卒迅速成扇形圍住了陳言,右手摁住刀柄。
陳言拱了拱手“可否容本官與同僚交代一番。”
李尋楠微微點頭“就在此處!”
“好。”
陳言側身,對著身後的楚擎悄聲道“李尋楠,楠木之楠,李家第七代,皆帶五命木字。”
楚擎微微一愣,沒聽懂。
陳言繼續道“昨日我未下狠手,斷然不會出人命。”
楚擎點了點頭,那些挨揍的人他見到了,雖然傷的挺嚴重,但是決然不可能出人命。
“京兆府差役與武卒在六部拿人,於情不合,於理不合,此事,處處怪異,一會,你去尋少章,將此事告知他,警告少章,出行時,多帶隨從,你亦是如此,可是懂了?”
楚擎搖了搖頭“沒懂。”
非但沒懂陳言說的是什麼意思,楚擎還突然發覺陳言有點不對勁。
不是說的話不對勁,而是那種泰然處之八風不動的模樣。
不錯,陳言表現的太過鎮定了,至始至終臉上都沒流露出任何慌亂的神情,那種泰山崩於眼前麵不改色的鎮定勁兒,即便是楚擎都暗暗折服。
這一刻,陳言在他眼中固有的印象漸漸模糊。
結果沒等楚擎再開口詳細追問的時候,陳言已經轉過了身,隨即,清了清嗓子,乾咳兩聲。
眼看著差役走上了台階,陳言突然張嘴,聲嘶力竭,一把扯開了官袍的前襟順手給攏辮打散。
“哎呀,京兆府要栽贓,栽贓本官,抓人啦,打人啦,有人汙蔑本官,戶部各位大人快來救下官,哎呀殺人啦殺人啦。”
楚擎目瞪口呆,在他和同樣懵逼的京兆府差役們的注視下,陳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來回打滾,哭爹喊娘的叫嚷著。
京兆府的人馬懵了,戶部守門的倆衙役也懵了,就連站在遠處暗暗擔憂的福三也懵了。
就在大家這麼一愣神的功夫,戶部衙署中衝出了十多個官員。
一個老頭定睛一看,破口大罵“好狗膽,京兆府竟敢來戶部衙署鬨事!”
這一開口,戶部官員齊齊叫罵出聲,然後,所有人都跑出來了,反倒是給十二個京兆府人馬圍了起來,甭管是年老的還是年少的,吐沫星子都噴了老遠。
京中官場鄙視鏈就是如此,京兆府就是個背鍋的衙門,六部衙署根本看不上他們。
陳言…依舊在滿地打滾,灰頭土臉,那叫一個“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