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天天耀武揚威的三當家,當場就嚇的跪在了地上。
九爺給二當家的人頭踢飛,那雙眼睛,嚇人,看著大家,說以後山上他九爺說了算,狗日的蕭縣縣府李木舉棋不定,不牢靠,他是吳王的謀士,代表吳王,以後,他管事,蕭縣的人再上山,必須通知他。
之後發生了什麼,胡有福就不知道了,隻知道之後那幾日,九爺成了大當家,三當家,對,三當家成了二當家的,二當家的對九爺唯命是從。
安生了幾日,大家下山了。
是夜,千餘人,下了山,在九爺的帶領下。
九爺說,今夜,就帶他們搏一次前程,要拿下一座城,裡應外合拿下一座城,大昌朝,京城!
九爺是個敞亮人,不像以前大當家的藏藏掖掖,告訴大夥,他們要冒充官軍,子時到,內應開了城門,吳王已經收買了朝臣和京營的幾位將軍。
奪國,一切都準備就緒了,他們這千人,隻是一小支人馬,要去郊外的京營彙合暗中投靠吳王的雲麾將軍。
大夥很興奮,也有點害怕,但是興奮多過害怕,九爺一看就是靠得住的人,投脾氣,一視同仁,說話也敞亮,下了山,走在前麵,扛著刀,一看那架勢就知道曾經也是個匪首。
借著月色,快到大營了,九爺說,他先去,進入營中知會一聲雲麾將軍,一會雲麾將軍會帶著兵卒給他們換衣服給他們更好的兵刃。
是的,九爺沒讓他們帶兵刃,說軍營有更好的。
胡有福很憧憬,活這麼大,他還沒去過京城,九爺說了,殺進去了,給大家一個時辰時間,想乾什麼乾什麼,能搶多少搶多少,能燒多少燒多少。
大家很興奮,興奮的嗷嗷叫。
九爺去了很久,大約一炷香的時間,片刻後,吹了口哨。
九爺就是靠得住,大家就這麼大搖大擺的進入軍營了,京營的兵卒,站在外圍。
隻是那些兵卒的表情有些古怪,看著他們,仿佛看著一群…怎麼說呢,就像看到了一群打雷下雨不知道往屋子裡躲的人。
然後…然後發生什麼了,胡有福記的不是太清楚了。
他被一支利箭射穿胸口之前,光記得那些表情古怪的軍卒們,突然將背後的長弓抽出來了,然後蝗蟲一般的箭雨襲來。
身邊的兄弟們,倒下大半,然後便是長刀出鞘的聲音,那些軍卒,紅著眼,衝了過去,砍他們。
胡有為躺在血泊之中,雙眼之中的氣機漸漸消散。
他看到一匹馬,一個騎著馬的穿著黑衣服麵無表情的人,帶著四五十人衝進了軍營,然後是爭吵聲。
一個自稱本將的家夥,罵罵咧咧的,說他娘的為什麼不提前打招呼。
是九爺的聲音,九爺說,他單獨入山,沒人手可用。
那騎著馬剛剛來的人,一直在苦笑,還說什麼他剛來這裡想著通知譚將軍去蕭縣駐紮。
之後的事,胡有福不知道了,他隻知道他努力的呼吸著,然後看到了一雙眼睛,不是九爺,應該也不是軍伍,就是個身穿黑袍的人,不苟言笑,很認真,很仔細,掏出了腰刀,捅進了他的胸口,很慢。
臨死前,胡有福看到,捅他的人還回頭風輕雲淡的問道“抓不抓李木”。
九爺說,抓,抓了趕緊回京,他要回去和楚擎吹噓去,很興奮。
胡有福死了,死的很痛苦,就如同他當年親手掐死他的同鄉一般。
胡有福死之前,想起了同鄉,他和同鄉,一起去城裡上工,露宿在官道旁。
同鄉包袱裡六百文,其實也不多,可胡有為就覺得那六百文應該是他的。
那是他第一次殺人。
胡有福羨慕,羨慕同鄉,至少,同鄉知道為何而死,因為六百文,自己卻很困惑,死的很困惑。
不是要做大事嗎,九爺…不帶他們做大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