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臨居一共三層,第一層擺滿了桌子,第二層幽雅清靜,成群的讀書人聚在一起飲酒聊天,黃老四不喜人多,大家來到了三層。
三層就屬於是包廂了,隻有五桌,都靠著窗邊,屏風隔開。
落座後,楚擎讓福三去後廚看一眼,要不然吃的不放心。
前幾天楚擎帶人去查商賈,其中也有不少館子,去了後廚一看,給楚擎惡心夠嗆,那可真是泔淨又喂牲,醬菜直接光腳踩,氣的馬睿狠狠抽了掌櫃的幾鞭子。
還好,福三看過之後,後廚還算乾淨,楚擎這才點菜。
要了三涼三熱,知道是黃老四消費,還要了最好的酒水。
酒菜上來後,黃老四舉杯笑道“好手段,在宮中聽聞,禮部右侍郎這寡廉鮮恥之輩被你玩弄於股掌之中而不自知,賢弟當真是好手段。”
楚擎和黃老四碰了碰杯,苦笑道“運氣使然罷了。”
黃老四麵露詫異。
他還以為楚擎定會自吹自擂一番。
“怎地覺著,你似是心中不喜?”
“沒有什麼喜不喜的。”楚擎將杯中酒一飲而儘“原本我以為鬥倒章鬆陵後,我應該挺開心的,可事實上,並不是這樣。”
“為何?”
“我也說不清楚。”楚擎搖了搖頭“或許是因為章鬆陵死後,這個世道,並沒有太大的改變吧。”
“改變?”黃老四給楚擎倒了杯酒“心中如何想的,說來聽聽。”
“說不上來,就是覺得,左侍郎周有為,右侍郎章鬆陵,一個現在已經從千騎營大牢送進了刑部大牢,一個現在涼的透透的,可朝臣…”
“朝臣如何?”
“朝臣們如今想的是,還好沒有和吳王牽扯在一起,想的是,章鬆陵手段不如我,想的是,撇清關係,不要被連累。”
黃老四不解的問道“如此想,又有何錯。”
“錯了,都錯了。”楚擎的臉上流露出濃濃的悲哀之色“他們應該去想,想章鬆陵為什麼落得如此下場。”
“不是因你麼?”
“不,正是因為大家都以為是因為我,所以我才覺得很無奈。”
福三給黃老四和楚擎分彆倒了杯酒,插口道“少爺,小的知道。”
黃老四皺眉“你知道什麼?”
“章鬆陵落得如此下場,不是因少爺,而是因他自己。”
“何意。”
“咎由自取。”福三大大咧咧的說道“老四啊,這就是你們這些做官做將軍的癡蠢之處,出了事,想的總是尋關係,尋門路,卻未想過為何落的如此下場,那章老狗,與一群商賈斂財無度,欺壓百姓,不知害了多少人亡門滅戶,做過的臟事惡事,數都數不過來,如今他死了,朝臣們想的隻是他沒鬥過我家少爺,卻不想,這老狗早就應該死了,卻不想,早就應有人出手狠狠整治整治他。”
說到這裡,福三微微歎了口氣“正是因如此,我家少爺才心裡不痛快,少爺鬥倒了章鬆陵,不單單是因這老狗有多喪心病狂,而是想叫讓旁人知曉,倘若再有人如章鬆陵這般行惡事時,會想起我家少爺,想起章鬆陵的下場,想到行了惡事後,會有如我家少爺這般的人物出手宰了他們。”
楚擎舉起酒杯“三哥,少爺敬你一杯。”
福三嘿嘿一樂,二人碰了碰杯。
黃老四則是麵露沉思之色。
放下酒杯,福三望著沉思的黃老四,再次開了口“老四啊,你可知京中紈絝闖了禍,被京兆府逮住後,那些紈絝,會作何?”
“作何?”
“尋親族,尋至交,尋家裡的長輩,皆有,卻無一人,想到昌律,想到昌律中的律法,若是這些紈絝被京兆府收拾了,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便會笑他,笑他名頭不夠響亮,笑他家中長輩官職不高,笑他沒有使錢財逃了懲治。”
黃老四低下了頭,表情莫名。
福三再次給了黃老四破防一擊“隻有百姓犯了事,才會去想昌律,想到昌律上寫的清清楚楚,不應做這種事。”
大昌天子昌承佑,臉,紅的厲害。
福三的意思很清楚,昌律,如同擺設。
日比字上下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