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楞了一下,連忙給袖子擼回去了。
楚擎再次歎息一口,沒了念想。
我特麼摔著骨頭了,你把脈乾個毛裡求斯?
郎中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輕輕在楚擎的後腰上點了一下。
“大人,這裡…痛嗎?”
“疼。”趴在床上的楚擎斜著眼睛“你要是點了一通,最後告訴我就是隨便點點,我就讓我三哥給你點了信不信!”
眯著眼睛的郎中又開始哆嗦了。
陶若琳笑道“莫要聽他亂說,應是傷了椎、右肩二骨,五臟之中,肺移了位,診治便是,看看可否還有遺漏。”
“這位姑娘也通醫術?”
“粗通,略知一二。”
楚擎哭笑不得“你還真懂啊?”
“你以為我是亂點的麼。”
楚擎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陶若琳比自己都沒溜。
郎中倒是沒點,而是平攤雙手,和麵似的,雙手覆在楚擎的屁股上,從下往上摸,挺溫柔的,還特彆仔細,楚擎哎呀哎呀的叫著,看的江月生滿身雞皮疙瘩。
郎中在這診斷,江月生也問起了發生了什麼事。
三哥將情況說明了一下,江月生也想不通了。
“這道人為何要尋那拓跋樂,他究竟是何身份。”
福三沒吭聲。
他不知道,也不想猜測,他隻關心自家少爺的傷勢。
經過郎中的初步診斷,與陶若琳說的大致吻合,後腰和後背肯定是傷到了,紅腫一片,畢竟倒下的時候滿地鵝卵石,凹凸不平,再加上楚擎的滑鏟是往前“出溜”了一米多,至於肩膀左側的肩胛骨,就是摔的,五臟六腑也沒太大毛病,震的,喊著疼,還是皮肉傷。
唯獨脊椎骨,移位了,第三節位置靠左。
郎中診斷完畢,回頭看向眾人“這椎骨偏移,也算不得什麼大事,正過來即可。”
福三皺眉說道“莫要說的如此輕巧,出了岔子,老子殺你全家!”
郎中也是有脾氣的人,生硬的回道“老夫最善這骨病,診好的人,沒一千也有一千五了。”
“幾成把握?”
“若是問把握…”郎中滿麵傲色“九成。”
福三明顯對這個九成很不滿意,陶若琳卻對楚擎嬌笑道“楚擎,你聽到沒,不是什麼大事,安心就是。”
“慢著!”
郎中突然麵色劇變,如同白日見鬼一般“這位姑娘,你剛剛稱呼他…稱呼他是何人?”
“楚擎啊,怎地了。”
“京中活…千騎營大統領楚擎楚大人?!”
郎中騰地一下站起身,都快哭出來了“老夫…小民…不,小人,小人診不了啊,診治不了啊。”
“你剛剛不還說有九成把握嗎。”
“小人的意思是…是九成治不好。”
楚擎破口大罵“就一成把握你也敢混醫療行業?”
福三照著郎中的屁股就是一腳“滾!”
郎中抓著藥箱,奪命狂奔,直接跑了出去。
楚擎氣的夠嗆,反應過來了“我名聲就這麼差嗎?”
“不是你這名聲不好,而是你這名聲太大。”
陶若琳略顯無奈“看他那懼怕的模樣,就是有把握,也怕出了岔子,尋彆人吧。”
楚擎罵了聲娘。
不得不說,就大夫這行業,從古至今都一樣。
要是治普通老百姓,有五成把握都敢說是八成,但是有個前提,你得簽字,沒治好可不能怪我,錢也不能退,你還能鬨,要是鬨,你就是醫鬨,要負法律責任的。
但是要是碰見達官貴人了,一看患者是某個副院長,或是美國總統他爹,就是有九成九的把握也不敢治,冒不起這風險。
這就是個很操蛋的事,五成把握,敢給老百姓治,九成把握,卻不敢給達官貴人治,從古至今,大部分大夫都這熊樣。
兩世為人,楚擎也懂的不少道理,什麼醫者父母心,對大多數,至少大多數的大夫來講,就是個職業。
一個大夫,一個老師,越是標榜的高尚,越是不堪,整天說什麼自己是蠟燭,張嘴閉嘴點燃自己照亮彆人,結果沒人的時候,還照亮彆人,不滴彆人就不錯了。
老師也不咋地,楚擎記得上一世上初中的時候,班主任語文老師讓寫一篇命題為忙碌的父親的作文。
同班有個大哥,沒說他爹是乾啥的,但是寫的很高大上,說他父親不止為了自己而忙碌,也為了全區而忙碌著。
後來整整兩年多,老師給這小子當大爺似的供著,校長都來好幾次,大家都以為這小子他爹是區長。
直到快畢業的時候才搞清楚,這小子他爹是裝寬帶的,他爹要是躺平,十來個小區沒網上。
尤其是小學老師,更是花樣百出,還讓小朋友們畫車標,給家裡的車標畫出來,你直接要他爹微信多好啊,還省事。
所以說真正的醫者父母心的,真正燃燒自己照亮彆人的,從來不會標榜自己,而最可悲的是,正是因為他們沉默無聲隻是默默付出,所以世人根本不知道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