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師是個坑!
到了第十日,老昌和大黃沒回來,旗船回來不少。
父子二人殺瘋了,已經開始商量要不要冒充一下番人莽穿高句麗,然後再讓昌軍“解救”高句麗。
對於這件事楚擎沒有任何意見。
高句麗人是無辜的,但是高句麗的當權者一點都不無辜,有因必有果,如果不是這群蠢貨想要摘桃子,也不會將大舅哥引過去,大舅哥不去,以老楚為首的暴力團夥更不會踏上高句麗的國土。
十日期限已過,楚擎帶著小夥伴們進入了馬車,在三千精銳的護送下,前往回京的路上。
依舊是夜間出發,楚擎不喜歡離彆,從來東海的那一天他就知道,無論成敗,無論投入多少,無論割舍多少,他不屬於東海,也不會永遠駐足在這裡,既然瀛賊回天乏術,他也就沒必要繼續留在東海了,京中,需要他,趁著兩代天子都不在,他需要趁此機會回京,再做一次惡人,將曆史的巨輪前進速度,再加快一些,將那些阻擋巨輪前進的白癡們,統統碾死。
來的時候風風火火,留的時候熱熱鬨鬨,走的時候,冷冷清清。
“我為你不值。”
馬車之中,陶若琳幽幽的說道“你值得一場送彆,一場盛大的送彆,你這樣,會傷了很多人的心,湖女族人們的心,東海百姓的心,舟師水卒的心。”
望著窗外,楚擎心底沒有任何波瀾。
他渴望歸屬感,卻又害怕歸屬感。
就如同一局遊戲,耗費了無數心思,建立了城堡,打造了軍隊,戰勝了敵人,可最終,還是要到下一關,人不能滿足於現狀,要向前看,朝前走,可以揮手,卻不能回去。
早在不知不覺間,楚擎的目光已經不單單停留在某一處,不在京中,不在北邊關,不在東海三道,而是像一隻雄鷹,翱翔在大昌朝的上方,俯瞰著自己的家園,守護著家園組建的國土。
他喜歡東海,喜歡無拘無束奔跑在沙灘上,喜歡將一口口裝滿銀票的箱子踹翻引得軍伍們哈哈大笑,更喜歡在戰船上乘風破浪。
炎黃號,終究還是沒有來得及出航,原本列裝的床弩,需要改成火炮,墨家子弟還是沒有找到合適的銅料打造炮筒。
因為炮筒的緣故,墨家子弟已經開始改良冶煉技術了。
技藝的進步就是如此,要造一輛車,當這輛車造出來的時候,就會延伸出很多相關技術,輪胎運用的橡膠、發動機轉化機械能,哪怕是一顆小小的螺絲也涉及到了五金交電的學問。
“三顆種子,我在京中種下一顆種子,在北邊關種下一顆種子,在東海,也種下了一顆種子,馮帥又穿上了盔甲,花甲之年披掛上陣,回到了邊關,踏馬草原,老頭屬於邊關,京中的繁華不適合他,老頭也會悉心照料我們種下的種子,東海這裡,陳定瀾是一個稱職的府帥,也會成為一個稱職的大帥,他與祝明遠,同樣會悉心照料我們種下的種子。”
陶若琳靠在楚擎的肩膀上“那京中的種子呢?”
“京中的種子已經破土發芽了,也是它最嬌嫩的時期,我必須回去。”
喜歡東海的陶若琳露出了笑容,她還會回到這裡的,陪著楚擎回來,因為會有一天,東海的種子也會破土發芽,到了那時,楚擎就會回來。
新修的官道上,馬車與行人絡繹不絕,天空下起了鵝毛大雪。
掀開了馬車窗簾,楚擎的臉上少了幾分玩世不恭,多了幾分沉穩。
反倒是那些原本很是沉穩的人,嬉笑怒罵著。
騎在馬上的廖文之看著王天玉,打趣問道,這小子到底經曆了過了什麼,整日沒頭沒腦的。
王天玉不吭聲,秀了一下馬術,單腿勾住馬鐙,彎腰撿起了一團雪,揉了揉,砸向了仇寶玉的後腦勺,然後回頭,看向馬車中的綠珠,嘿嘿傻樂。
還是那些人,跟著楚擎來的人一個不少,反而多了一些。
肖軼與陶琪共騎一馬,你儂我儂。
陶琪還未嫁人,卻一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模樣,要回去見肖軼的爹,也就是齊王。
父子需要一場和解,楚擎將吳王昌承恪的“底細”告知了肖軼,阿軼三觀有些崩塌,他不信,他要當麵問問吳王,你不造反,為何讓我二十多年來誤以為你是反王,心中的委屈,他要告知昌承恪。
委屈,肯定是有的,可如果單單是委屈,就不會想要將陶琪帶到昌承恪的麵前。
需要回兵部受到府帥正式任命的溫雅,出聲訓斥著白彪,嫌這小子弄臟了《尚書》。
車隊的最後方,是一架架白色的馬車,馬車中是骨灰壇,邊軍老卒的、禁衛的、探馬的,用戰旗包裹著。
雪地上留下一排排車轍,很快,又被潔白的雪花掩蓋,再被行人踩的泥濘不堪,倔強的白雪,依舊試圖掩蓋這些汙跡。
楚擎將陶若琳哄睡著後,從懷裡掏出了一份名錄。
名錄上是一個個人名,一個個在京中的人名,都是商賈,商會的商賈。
世家永不消失,隻是換了一種稱呼。
混成世家的,沒有傻子,無法在楚擎的屠刀下繼續囂張跋扈,便悄聲無息的換了裝束,大搖大擺的以商賈的身份,繼續享受著他們以為天經地義的特權。
欲壑難填,品嘗了特權這顆甜美的果實後,就很難俯下身離開雲端。
楚擎看到了兩個熟悉的名字,一個叫做白傑,一個叫做孫庸。
白傑是大昌朝叫得上號的商賈,有錢到了一定的地位,那就不是士、農、工、商中的商。
孫庸是京中老實巴交的石料鋪子掌櫃,有名有姓,卻沒頭沒臉,兩年前,老娘得了病,郎中的診金都計較一番,不是不孝,而是得想著婆娘和孩子,窮苦人。
大商賈還是大商賈,隻是變的受人敬仰,因為建蓋了十二所寒門書院,就因建蓋了十二所書院,白家子弟吃醉了酒,衝著孔聖人的石像吐了口口水。
小商賈倒是變成了大商賈,也是受人敬仰,不是建蓋了寒門書院,而是將采購了酒肉,每月定時送到軍營中,和八大營的雲麾將軍們稱兄道弟。
官商倒是沒有勾結,隻是這些商賈,不單單要賺錢,還要試探性的觸摸朝政,有人踩他們的爪子,他們就說自己是商賈,是弱者,抬出身份,商會的商賈,千騎營大統領楚擎成立的商會的商賈,然後用爪子揮舞著,說自己是弱者,被欺負的弱者,一邊叫委屈,一邊繼續試探的摸向不應觸摸的權利。
“老實本分的賺錢,老實本分的享受生活,老實本分的活著,就這麼難嗎?”
楚擎搖了搖頭,他真的不願意再當什麼活畜生了,隻是總有很多真正的畜生,等著他這個活畜生去修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