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夜放花千樹!
針線鋪後院挺大的,院子裡種著兩棵桂花樹,桂花開的很好,滿院飄香。
桂花樹下放著幾口大染缸,浸著各色絲線。
花容正想細看,隨風從圍牆躍了下來。
他走到花容麵前,拱手行禮“見過郡主。”
隨風一直跟在江雲騅身邊曆練,今日穿了一身皂色長衫,氣概早就和之前大不相同。
花容被江雲騅奪去清白那夜,曾送醉酒的他回執星院,那時就是隨風拿的銀豆子打賞花容,匆匆數年過去,已是物是人非。
花容沒應聲,隨風抬起頭說“自那日從郡主府回來,三少爺就病了,三少爺的腿本來就傷的很重,如今又鬱結在心,傷勢不僅沒有好轉,反而越發惡化了,郡主能不能去看看三少爺?”
這麼多年,隨風對江雲騅的忠心倒是不曾變過。
他也知道現在對花容提這樣的要求不合適,說到最後,語氣帶了祈求。
“忠勇伯府的府醫和宮中的禦醫都是醫術極高超的,若是連他們都想不到辦法,我就更不能了。”
“可是三少爺的腿也是為了救郡主才受傷的,郡主當真能如此絕情?”
隨風有些著急,聲音大了些,為江雲騅感覺不值。
花容平靜的看著他,過了會兒問“是他讓你來找我的嗎?”
隨風抿唇,沒了聲音。
江雲騅沒有讓他來找花容,是他實在看不下去,擅作主張來的。
“我對三少爺和蕭茗悠那段過往知道的不多,隻聽說他曾想舍棄一切帶她私奔,但被家裡阻止了,後來他們還見過麵嗎?”
花容突然提起蕭茗悠,隨風誤以為她是因此和江雲騅鬨彆扭,連忙解釋“那個女人早就被處決,三少爺也識破她的真麵目,郡主不必因為她耿耿於懷。”
隨風說著麵上染了兩分喜色,如果花容還介意蕭茗悠,那說明她對江雲騅還是有感情的。
花容反問“如果蕭茗悠是好人,並沒有受人指使接近三少爺,你覺得三少爺現在會和她在一起嗎?”
隨風皺眉,板著臉說“這個假設沒有意義,她已經死了。”
“的確很沒有意義,”花容讚同的點頭,“所以人不應該一直惋惜那些已經逝去的人和物,而應該珍惜當下。”
“三少爺當初是被迷惑了,也不能完全怪他,而且郡主還捅了三少爺一刀,若不是三少爺瞞著所有人,郡主恐怕難逃反賊同黨的罪名,郡主為何不能原諒三少爺?”
花容現在的地位是多了,但她之前隻是個出身卑微的丫鬟,隨風並不覺得江雲騅的所作所為不可饒恕。
花容默了默,過了會兒開口“當初在郴州,你幾乎被打成廢人,身上可有落下什麼傷疾?”
隨風臉色微變,他當時身上的骨頭被打斷了好幾處,雖有大夫精心調養,還是不可避免落下傷疾,即便是現在,偶爾下雨也會隱隱作痛。
花容把隨風的表情變化儘收眼底,柔柔的說“三少爺為你報了仇,打人者也早就死了,你可原諒那些人了?”
隨風原諒不了。
就算那些人已經死了,他也永遠無法忘記那些人向自己棍棒相加時的嘴臉。
他隻恨那些人沒有死在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