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夜放花千樹!
第一場初雪落下,江瑤安和江臨鬆一起抵達瀚京。
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是夜裡,月光清冷刺骨,沒人迎接,宮門也落了鎖,江臨鬆帶她去了城中驛站落腳。
江瑤安有些意外,問“怎麼不回家?”
她說的家,是忠勇伯府。
江臨鬆進屋點了燈,在搖曳的光影中冷淡道“你們走後,我就搬出來住了,那不是我的家。”
忠勇伯和殷氏一走,府裡的下人幾乎都被遣散,柳如雪一直在庵中住著,江雲騅更是鮮少回家,江臨鬆便在外麵買了座小院住。
除了在朝堂上,父子倆幾乎斷了來往。
江瑤安大概猜到怎麼回事,忍不住說“三叔的年紀大了,又隻有你一個兒子……”
話沒說完,就被江臨鬆打斷“你和衛景洛的事都沒掰扯清楚,還來勸我?”
江瑤安噎住,沒了聲音。
這人不僅和三叔倔的如出一轍,嘴也毒的厲害,她還是少招惹的好。
休整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江瑤安就和江臨鬆一起進宮麵聖。
快到禦書房的時候,太後派了人來,江瑤安便獨自去了太後住的鳳棲宮。
太後是李湘靈的親姐姐,江瑤安之前跟著李湘靈來過好幾次,記憶中的太後是個極端莊和善的人。
“臣女江瑤安拜見太後,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一進殿,江瑤安就跪下行禮。
鳳棲宮的地麵被擦得很明亮,映出殿中的富麗堂皇,太後的聲音比之前蒼老了許多“不必多禮,起來吧。”
“謝太後。”
江瑤安起身,對上太後溫潤慈愛的眼。
縱然精心保養,太後臉上還是爬上了細紋,鬢角也生出銀絲,她憐惜的看著江瑤安,問“哀家聽說你是從郴州去的越西,又從越西趕回瀚京,這一路奔波,累壞了吧?”
趕路自然是累的,尤其入了冬,風吹在臉上如同刀刮,江瑤安的耳垂和臉頰都生了凍瘡,這會兒站在溫暖的殿中,凍瘡隱隱發癢。
她沒有逞強說不累,隻低頭說“能為陛下效命,是臣女的福氣。”
太後低低的笑出聲“哀家記得你隨你婆母入宮的時候,還是個直言不諱的小姑娘,如今倒也學會奉承人了。”
太後語氣溫和,不曾綿裡藏針,隻是感慨江瑤安也長大了,像是尋常人家的長輩在與小輩敘舊。
江瑤安頓了一下,抬頭看向太後,溫聲道“臣女也想一直天真爛漫下去,但經曆的事多了,難免會有些變化。”
“是啊,”太後點點頭,“當年哀家嫁入東宮做太子妃時,也以為能做個好皇後,誰也沒想到後來直接從太子妃做了太後,靖安侯和忠勇伯一起幫著哀家把皇帝輔佐到了今天,皇帝能自己做決定了,就想把拐杖都扔了。”
這話若是從彆人口中說出來,足夠滅九族了,但太後是皇帝的親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