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薑南秋的貼身丫鬟玉兒悄悄推開門進來,然後又關上,給薑南秋帶來了她想知道的消息,“小姐,奴婢打聽到,那位榮小姐已經在鎮國公府住了有一年多了。”
“那些人咬死了嘴怎麼都不說,最後奴婢舍下了銀子,才從一個灑掃的婆子那知道些內幕。”
薑南秋的聲音壓低了不少,“可是良家子?”若是這個榮小姐是賤籍,就好對付多了。
玉兒咽了咽喉嚨中的口水,才小心翼翼地說道,“她是榮夢晗。”
薑南秋突然就靜默下來,整個新房陷入了死了一般的寂靜之中。
玉兒覺得自己心跳如雷,她甚至都不敢去看小姐的臉。而薑南秋也是過了良久,才輕笑道,“竟然是她。”
居然是琅琊榮氏的嫡長女榮夢晗。
前些年,榮禦史卷入了貪墨案被炒了家,這位榮小姐也被關入了教司坊,要不然,和與自己的新湖丈夫景安安之婚的就該是她了。
畢竟琅琊榮氏出龍鳳,榮夢晗容貌絕絕,又才藝雙全,當初還得了皇後娘娘的盛讚,誇她是京都貴女中的翹楚。景安之和她青梅竹馬,又經過年年歲歲地相處,感情更是深厚又篤定。
然而榮夢晗命運多舛,景安之對她深愛的同時又憐惜不止,才會有這新婚之夜拋下薑南秋去陪伴她的一遭。
“小姐。”玉兒喚著薑南秋,想要安慰她幾句。
然而薑南秋卻是打斷了她,她冰涼的眸子裡哪裡有半分傷心,“以後你得叫我夫人。”
她一直是這樣清冷淡然的性子,就連自己的姨娘當初病死時也不見她痛哭流涕過。
“夫人,咱們該怎麼辦呢?”玉兒心中彷徨,喃喃問道。然而沒有人回答她。
玉兒心中就有有些氣餒了。榮小姐那樣的人兒,又有多年的舊情糾纏,夫人隻怕是給壓得喘不過氣來吧。
然而薑南秋卻是溫和地問著玉兒,“你可記得一個月前景安之對我說了些什麼?”
怎麼一下子就說到這裡來了,玉兒呆呆地看著薑南秋,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她隻知道自己夫人能夠嫁給如今的姑爺,她和所有人一個想法,那是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至今,玉兒都覺得如同做夢一般。
說起來,夫人雖說出身不好,不過婢生女,卻生得貌美靈秀,聰慧過人。所以嫡母安氏才會處處克扣。到了夫人及笄時,更是給夫人定了個喪妻的鰥夫。那鰥夫醜陋無比,聽說性情還暴躁殘虐,這樣歹毒的婚事,夫人若是真的嫁過去,還不知道能活幾日呢。然而夫人卻是泰然處之,對待嫡母依舊畢恭畢敬,謹小慎微。她隻是在成婚前夕,向嫡母提了一個要求,說是要去聚寶齋看看。
按照安氏以往的性子,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的,不過這次這丫頭不毫反抗地答應了婚事,為她賺了三千兩銀子,她心情極佳,就爽快地答應了,甚至還大發善心地給了她五十兩銀子,“聚寶閣的首飾雖說貴了些,但是你即將出閣,去看看也好。”
安氏一點都不擔心薑南秋會逃跑。在她看來,薑南秋若是膽敢做出什麼醜事,那就更好了。更是死路一條!
當日,薑南秋打扮俏麗地就去了聚寶閣,隻是,她下了馬車後,卻不小心撞到了鎮國公府世子,景安之的懷中。
青天白日的,兩個未婚男女有了肌膚之親,這可如何是好!
世子一臉的冷冽,玉兒看了,一顆心都要吊到嗓子眼。雖然薑南秋的容貌那般出眾,世子卻並不憐香惜玉,反而冷冷推開了她。
而薑南秋也不慌不忙,她朝著景安之恭敬地行禮,不疾不徐地道歉,“請公子恕罪。”
原本以為世子會大罵夫人一頓,卻沒想到他本來要走開的步子頓住了,還上上下下打量了夫人一番,才有了今日的婚事。
薑南秋也忍不住回憶起來往事。
景安之打量完她之後,就涼薄一笑,“薑家的庶女?”他的目光中分明有鄙夷之色。
而後他又問道,“薑小姐,可有婚配?”
薑南秋不受他絲毫影響,“尚未。”
兩人在聚寶齋上的雅座剛落定,景安拿了一一套珍貴的紅瑪瑙頭麵給薑南秋,就開門見山,“薑姑娘,這是見麵禮,還請笑納。”
“薑姑娘,我希望我們能做一筆買賣。我有心悅之人。隻是我心悅之人身份太低,做不了正妻。迫於家中長輩們的壓力,我需要娶一個身份不顯的女子進門。”
“而薑小姐能夠從此樁婚事中得到的好處,也不必我細說了吧。”
儘管景安之的態度傲慢又鄙夷,薑南秋卻無從拒絕。她也沒有拒絕。
所以此刻她一個人獨守空房,也沒有生出惱意。
自小,她的姨娘就告訴她一個到底。做任何事情,要徐徐圖之。她如今已經嫁進了鎮國公府,成了景安之的正妻。她隻需要耐心蟄伏,直到徹底拿下他的心,享受這潑天的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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