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南秋在晚膳前趕到了秋闌閣。
這兩日因為王氏身子不舒服,她幾乎日日守在桐院,不曾有一刻懈怠。
玉兒十分心疼她,“夫人何必這般儘心儘責?你自己的身子也不好呢?”
薑南秋卻是莞爾一笑,“孝順婆母本就是我的本分。”況且王氏對她真心實意,這幾日她更是總念叨著讓景安之與她圓房。
薑南秋也盼著能早日懷上子嗣,隻是景安之完全沒有那個意思,她也不好上前倒貼。
“太太說了,這催情藥來自西域,隻要世子爺喝下一口,他就會意亂情迷。”薑南秋輕輕道。雖說她的臉上沒有什麼害羞之色,可是她心裡頭卻是惴惴不安。怎麼說她也不過是十六歲女孩兒,才剛剛嫁人,對於床地之歡十分陌生。
玉兒也盼著薑南秋能夠早日懷上世子爺的子嗣,這樣便沒有人能夠撼動她的地位了。
“奴婢隻是擔心,若是世子爺醒過來,怪上了夫人,那可怎麼辦?”
薑南秋卻是坐在梳妝台前,對著鏡子中的瑩美麵容嫣然一笑,“我也是無辜的,也是被這迷藥奪了心智的人,世子爺怎麼會怪我呢?”
玉兒笑了,“還是夫人聰明。”
兩人笑著看著外麵的日頭。直到日落西山的時候,薑南秋便箱籠中翻出了一條薄透如紗的肚兜。
薑南秋洗了一個精細的玫瑰浴,之後就讓廚娘們準備了一桌酒席來。王氏送來的藥也被薑南秋撒進了酒盞之中。
直到黃昏時分,景安之終於趕到了秋闌閣。
“爺來了。”薑南秋立在門扉處,等著他。
等到他走進了正屋,薑南秋又道,“方才妾身讓府醫看過榮姑娘了,府醫說她要靜養三日,還有滋補身子。妾身便自作主張,開了爺的私庫,將兩根百年人參送去了攬月閣。”說這話時,薑南秋那純澈又透亮的眸子緊盯著景安之不放。
景安之心中感慨,便開口道,“這些事你做得很好,能把你娶進門,是我和夢晗的福氣。”
他心懷愧疚,所以在薑南秋提出要與他共飲一杯的時候,便沒有拒絕。
“妾身在薑家時出身卑微,從未喝過入口如此醇厚的酒。”薑南秋也是拚了,斂下睫羽十分落寞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景安之本就憐惜她辛苦,這下心裡更不是滋味了。因此不等薑南秋前來斟酒,反而走到她身旁,親自為她倒酒,“以後在鎮國公府,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他眉眼柔和,語調清冽,說得情真意重。這輩子他給不了薑南秋丈夫的愛,錦衣玉食的權勢卻是可以的。
薑南秋自然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她心中落寞,但不過轉瞬即逝,“多謝爺的憐惜。”薑南秋說著,朝著景安之高舉杯盞。
景安之點頭後,將手中的酒儘數喝下。
接著,薑南秋就對著玉兒眼神示意。玉兒意會了,悄悄帶著丫鬟們退到了外間。
大約一刻鐘之後,景安之發覺自己腦袋昏沉的厲害,而體內也似乎有一股橫衝直撞的熱切。起初,他還未覺察到自己的異樣,直到薑南秋從團凳裡起身,走到他身邊為他布菜時,那股沁人心脾的玫瑰花香鑽入了他的鼻間。
景安之驟然方寸大亂,他幾乎是不受控製地上前抓住了薑南秋瑩白滑膩的手腕。
而朦朧的燭火下,薑南秋抬眸看向讓景安之。
景安之本就麵如冠玉,此刻在藥物的推動下,迷了心智,那雙燦亮的眸子看著薑南秋。兩人四目交鋒間,景安之朝著她又走近了兩步,彼此的胸膛幾乎緊貼在一起。薑南秋甚至能聽到他那有些慌亂的心跳聲。
男人的手從手腕處開始遊移,並向上攀附,所經之處掀起了點點火星子,薑南秋的氣息陡然慌亂起來。
景安之受迷藥左右,朝著薑南秋傾身靠近,沙啞的聲音帶著蠱惑,“我頭有些暈。”
薑南秋自然不會在這緊要的時候假意矜持,她也撫著自己的頭,如弱柳扶風般地倒進了景安之的懷抱。她身上的幽香攻克著他的心房,而他也如同找到救命的甘霖一般,緊緊攥住她的細腰,就要偏頭吻住薑南秋的唇時,寂靜無聲的廊道外突然響起了嫣紅歇斯底裡的高呼聲,“世子爺,蓉姑娘自儘了。”
這一聲,將景安之從無邊的清海中拉了回來。她一麵抵禦著心中泛濫的熱切,一麵推開薑南秋,想要恢複神誌。
薑南秋自然也聽到外麵嫣紅的聲音,她來不及憤怒,便已經鼓起勇氣伸手環住景安之的勁腰。而意亂情迷中的景安之怎麼抵禦得了美人的投懷送抱?
衣衫半退,繾綣旖旎。
眼見著他要再度沉淪其中,外頭的嫣紅再度大喊大叫,“世子爺難道忘了對榮姑娘的承諾嗎?”
往日的回憶如同潮水般湧入了景安之的腦袋,他突然拔出了腰間的配刀,往自己的手腕上狠狠割去一刀。鮮血如同泉水般湧出,劇烈的痛意驅散了迷藥帶來的迷亂。
景安之任憑手腕處的傷口鮮血直流,在意識回籠後,他冷冰冰地瞥了薑南秋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秋闌閣。
屋內死一般的寂靜。
過了許久,薑南秋才將半褪的衣衫攏回了自己的肩上。
玉兒和淩青一前一後走進了正屋,兩人手中舉著燭台,照亮了屋內的景象。薑南秋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她清麗的容顏上儘是傷心之意。
玉兒看著這樣的薑南秋,心中很是憤慨,便罵道,“她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哪家的夫人要被個連妾都不是的姑娘逼迫到如此地步?成親幾個月了,她家夫人尚且還是清白之身,若是讓外頭的人知曉了,隻會嘲笑她家夫人不得夫君歡心。
“我處處忍讓,所求不過是能夠綿延夫君的子嗣。”薑南秋沉著臉開口,她那雙秋水般的明眸倏然漾出了幾分恨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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