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臻臻衝天翻了個白眼,“我好像知道你以前為何沒有朋友了,在魯家村除了年輕小娘子衝著你這皮囊願意同你多聊幾句,你與其他人相處得並不好,你看看你,戒備心這麼重,彆人的好心當做驢肝肺,你這樣能交個鬼的朋友。”
隨春生語氣冷硬,“我沒有朋友,也不需要交什麼朋友。所以不要想儘辦法地蒙騙我這一抹殘魂了,既是為了魯家村詛咒而來,直接將我滅了便是。如你所言,我之殘魂正是詛咒之燈芯,取走我這根燈芯,詛咒之火便燒不起來,魯家村可以得到解脫了。”
姬臻臻沒有再搭理他,從兜兜裡掏出了之前召不孝鬼所製的一個小巧招魂幡,小竹竿加畫了符文寫了招字的紅幡布,便組成了一個簡易小巧的招魂幡。
因為平常不用時,竹竿和紅幡布是分開放的,幡布還會卷起來折好,此時招魂幡被姬臻臻重新組裝好,插在了墳前。
隨春生看到那幡布上的“招”字,微驚,“招魂幡?你要招鬼?招誰?”
“這要看你願不願將你的生辰八字告知了,你若願意說,我就把你的主魂體召來,你若不願意,那我就把你娘子召來。”
隨春生震驚地看她,一時分不清她到底是不是在說笑。
進了地府的鬼魂便都記名在冊,除非逃逸去陽間的大鬼,一般小鬼豈是想離開便離開的。
“你娘子心地善良,一般而言,這麼多年過去了,她應該已經投胎轉世,但你施下詛咒之後便隨她去了地府,有你在,說不定她會為了你而放棄投胎轉世的機會。”
隨春生的殘魂怔然良久。
姬臻臻瞥他一眼,不等他做出選擇,便兀自道:“那就招一招魯月香的鬼魂吧。”
話畢焚一根香,再點一盞引魂燈放在墳頭,接著催動招魂幡。
一張寫了魯月香生辰八字的符籙和一枚紙折金元寶一起在墳頭點燃焚燒。
空離微微揚眉,問:“賄賂陰間鬼差?”
姬臻臻立馬瞪他一眼,“小聲點兒,這種話是能說出來的嘛?你見陽間哪個賄賂差爺的人會對著外麵大聲嚷嚷了。”
空離嘴角輕勾,“怕什麼,鬼差又聽不見。”
姬臻臻拿小拳拳砸他一記。
眼看著一枚紙金元寶已經焚燒殆儘,旁邊那引魂燈火苗子卻沒有任何變化,姬臻臻若有所思,又燒了一枚金元寶。
旁邊空離搖搖頭,“看來你遇到了一個貪心的鬼差。”
姬臻臻卻覺得另一個可能更大,她一臉遺憾地對隨春聲道:“你家娘子很可能已經轉世投胎,她這魂兒是招不來嘍。”
魯月香生前與人為善,這種人應該是僅次於功德加身之人,即便排隊等候投胎,這六七十年過去了,也早已等來轉世投胎的機會。
她若沒有轉世投胎,那一定是她不想。
但人生前死後是不一樣的,尤其是死後變成了鬼,除非那執念深重的,多數鬼離了肉身之後,便沒了七情六欲,即便還留著生前記憶,也猶如是第三者冷漠旁觀,不再有生前那麼濃厚的感情。而隨著時間越久,那感情便越發淡漠。
所以眼下沒能將魯月香的魂兒招來,姬臻臻也不是很意外。
生前再如何喜歡,死後也會淡化,尤其在看到地府那麼多鬼排著隊等一個轉世投胎的機會,甚至很多鬼一輩子都得不到這樣一個機會後,很少有鬼會為了生前那點兒感情放棄轉世投胎。除開話本子裡那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故事,而這種本就是經過藝術處理的小概率事件。
世上最多的還是普通人。
至於隨春生,雖然他追隨魯月香而去,但去了地府之後便由不得他了,他生前因為詛咒了不少人,身上血孽纏身,十之八九是在十八層地獄受刑。
這擱在陽間,隨春生和魯月香的情況就像是一個在蹲監獄,不說是無期徒刑吧,也有可能蹲個十年二十年的,而另一個風華正茂有大好前程。
這再深厚的感情也沒道理真讓一個年輕姑娘等你十幾二十年吧,選擇重新開始才是一般人的做法。
然而隨春生卻在聽完姬臻臻的話後,卻像是受到了刺激,“不可能!我娘子絕不會丟下我一個人去轉世投胎!”
姬臻臻一陣無語,“我理解你的想法,但無論是人還是鬼,都不應該一直停留在過去,你看看我旁邊這位公子,是不是生得俊美無雙,十個你才堪堪比得上他。
若是有一天他不小心死翹翹了,我可能會難過一陣子,但頂多過個四五年,我就差不多將他忘了,然後重新再找一個俊俏郎君。人死不能複生,可生活還得繼續。”
空離一張俊美雅致的臉瞬間黑沉下來,“八娘這例子舉得可真好。”
姬臻臻朝他遞來一眼,小聲安撫道:“人家這不是為了開導執念鬼麼,你便委屈委屈吧。”
空離輕嗬一聲:“恐怕你心裡就是這麼想的。”
姬臻臻橫他:“我心裡就是這麼想的怎麼啦?你死了,難不成讓我守一輩子活寡?彆想,不可能,你要死了,回頭立馬找新人,什麼四五年,一年都不等。”
空離咬牙切齒地道:“那你也彆想了。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你覺得我是好人還是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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