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膜瓦麵撒播的菜種,已給厚雪覆蓋,不知死活。陳秋東也懶得去理它,扶正了幾根柱子,坐在杉木搭建的客廳,品啜香茗,閒中取趣。
曾春娟坐他腿上,問“哥,昨晚上看到的是真是假?還是我們都做了個夢?”
想起昨晚窟洞中的情境,曾春娟兀自心有餘悸。
“是個夢吧,小妹,彆去想這些事。”陳秋東端正她的坐姿,“我倆的功力跟他們比,相差十萬八千裡,但是他們卻沒有害我們的意思;看來是各過各的生活。你甭要去想,我也不想,安安穩穩過自己的日子。”
“嗯!我不想。”曾春娟扭了一下腰,“哥,我現在想的是今晚沒米煮沒菜吃。”
昨晚沒吃,今天早餐中飯也沒吃,喝了一肚子水,現在已過了午時。
“喝完這杯茶,就去問問裡正叔有沒有幫我們收米,沒有的話我們再去墟鎮購買。”陳秋東漱了口茶。
曾春娟一會兒已喝了二十口水,臉頰緋紅說“哥呀,你係統裡不是可以購買米麵油鹽嗎?”
“係統裡買的米熬粥不好吃,還是農家米鮮香。小妹,今晚煲田雞粥給你吃,要不要?”
曾春娟放下水杯,止了些小渴。“這大冬天的哪裡有田雞給你抓?哥,春耕的時候才有,但那個季節,晚上全村民幾乎都出去捉。”
“現在的田雞冬眠,我有辦法抓,你就等著吃。”陳秋東起身整衣,先去把米拉回來。
離著一裡多地的裡正家,一千三百斤新米,五百斤陳米,馱在十頭牛背上,往木柵欄屋趕。
裡正跟在後頭,禦完米他要把牛趕回村子。
“裡正叔,辛苦你了,幫我收了這麼多米。”
“不辛苦。”裡正趕前兩步,“春娟哥,村子裡有五個閒漢,三天沒回來了,不知他們去了哪?”
“報了衙門沒有?讓衙門的捕快去找。”
“還沒呢,今天要是還沒回來,明天就要去衙門報備了。”
“他們往常有過十天半月不回來的情況嗎?”
“有過,以前他們外出,家裡人或他們的那幫‘兄弟’都知道去處,這次卻無人知道。不過……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那六個折了腰的人說,問題可能出在你……你家裡,說……說你那邊可能鬨……鬨鬼。”
裡正抹了抹額上的汗,本不想說,但實在忍不住。
“胡說八道,怎麼會鬨鬼?我和小娟兒不是好好的嗎?要是鬨鬼,讓他們離遠一點不就行了?”
“是,是……我也說他們是胡說八道。村民把牆基都挖了三分之二了,坦蕩蕩的一大片空地,哪有陰森之氣?”
“這樣想就對了,裡正叔,疑心生暗鬼,彆聽那些齷齪人信口雌黃。圍牆砌好後,木柵欄屋我就拆掉,讓全村子的人過來瞧瞧,是不是陽光普照?”
“對,對……春娟哥,挖井的時候我還進去過一回,滿屋爛泥漿巴,一棵雜草不見。定是這些殺千刀的見你有銀子眼紅,所以亂栽贓嫁禍。”
裡正心裡的一點點疑慮蕩然無存,心胸豁然開朗。
他卻忘了,為何突然有那麼多柵木,誰從山裡那麼快搬出,一夜之間樹起?為何住進去沒幾天就掘了口大井?要是細心想起這些,可能夜夜坐到天亮。
“裡正叔,現在你手裡頭有些銀子,可要藏好咯,小心這些卑劣人下一個輪到來陷害你。”
自己村子裡頭什麼樣子貨色的人,彼此耳熟能詳,朝夕相見,豈有不知?裡正抹抹流到下巴的汗水,路上都是積雪,這天怎麼那麼熱?
“是,是……我都藏好了。前幾天那幾個殺千刀的天天圍著十頭牛轉悠,肯定是打歪主意了。不回來也好,我就擔心他們出去聯係買主。”
陳秋東搬米進飯廳隔壁的倉庫,裡正搬不動百斤一包的米,壯著膽子進來左瞅右瞧,地上鵝卵石鋪得漂漂亮亮,一個客廳、廚房、飯廳、水井,一間三丈寬的吊腳房子;從大門到後麵小門,一目了然,逼仄而簡潔。哪有什麼陰陰森森?
“羅叔,喝茶。”曾春娟遞給羅波偉一杯音觀鐵茶。
羅裡正端茶聞味,芳香覆鬱,有錢人家喝的茶就是不同凡響。
看見曾春娟微隆的肚子,瞬間大放厥詞“恭喜!恭喜!春娟哥,小娟兒,恭喜兩位添丁發財,福?興旺,麒麟祥瑞。”
剛才牙牌戶籍已交給陳秋東帶回來,現在看到小娟兒的肚子,羅波偉更堅定這位財神爺長住石源村了;以後銀子大把大把的賺,還有必要去挖野菜吃嗎?倒把三綱五常、三從四德忘諸腦後。
曾春娟說了聲多謝裡正叔金言,羞羞退至廚房淘米做飯。
陳秋東壘疊好米堆後說“由於家遠鄉僻,過來時家嚴已授意我找到曾家後裔可先行完婚,以延子嗣。沒有告知裡正叔,還望諒宥則個。他日添丁生囡再行宴請村民同樂。”
裡正和村民並不沾親帶故,花轎彩堂與他們無涉。說明白一點就是,三聘五書六禮,八抬大轎,明媒正娶都與鄉鄰扯不上半點關係。
裡正當然明白這些利害之處,若小娟兒‘兄妹’是窮困潦倒人家,擺擺一村之長的花花架勢還情有可能;但現在人家是財大氣粗的大戶人家,買田又買地,建房還送牛;這麼牛氣衝天的人,不趕緊巴結奉承,迎迓逢合,哪還敢頤指氣使,趾高氣揚發號施令?
裡正拱拱手嘿嘿笑道“春娟哥客氣了,來日添龍出鳳,我和村民定來叼擾,共賀麒麟鎮府、鳳呈瑞宅。”
“多謝裡正叔金言玉語。”陳秋東幫裡正續了杯水,給了他一斤音觀鐵茶葉。“裡正叔,牛趕回去後,小心照料,莫夜半給宵小下了藥手。”
“曉得,曉得。多謝春娟哥送的茶葉,那我先回了。”
村子裡多少代都是人耙肩耕,突然有了十頭牛,還不珍若性命?哪個不長眼殺千刀的敢來,全村人把他剁碎包野菜餃子。
裡正小心翼翼把茶葉揣入懷中,屁顛屁顛趕牛回家。哪有什麼鬼?自己站了一下晌,人氣滿滿,灶堂裡小娟兒火燒得燎烈;誰再敢造謠生非說有鬼,我羅波偉斃了他!
“小妹,你把米飯煮好了?”陳秋東用核膜把米倉圍繞得密不透風,防止回潮。
“是呀,煮好啦!吃完了早點歇息。”曾春娟覺得世上沒有什麼比晚上更快樂的了,捉田雞有什麼意思?還不如玩鵝卵石。
“今晚教你認琴譜,熟悉了再上手彈奏。”
點亮十盞氣死風燈,客廳,飯廳,廚房,浴室,臥房各兩盞。不敢用太陽能燈,亮如白晝,村裡人都能看見。
“白天練行不行啊?哥,你不是說什麼什麼值千金嗎?”
“白天要進山抓條野鹿回來,夠我倆吃幾天了。”
“後天呢?後天練好嗎?”
“後天我帶你去墟鎮逛逛,咱倆開間商鋪怎麼樣?”
“賣什麼東西?賣你嗎?哥,去了人多的地方你又要我戴麵紗,開商鋪的銀子還不如耕幾畝荒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