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醫師的九零年代!
周琴喜滋滋的掛掉電話。
一抬頭就見到他們家老宋,正悄無聲息的站在門邊兒,也不知待了多久。
她斜眼嗔怪道“你做賊呢,一點聲音不露。”
宋炳坤收起臉上的深思,適時露出憨厚的笑容來。
“這不是聽你跟阿毓說話,怕打擾你們母女嘛,她說什麼了,我瞧你笑的都合不攏嘴了。”
周琴倒也沒打算滴水不漏,欲要解釋,就聽見了走廊外有腳步聲由遠及近,隻見同辦公室的季紅扭著胯走了進來。
她一見夫妻二人都在,嬌笑著打趣道:
“哎呦~瞧我來得真不是時候,打擾到廠長和夫人說私房話了吧?”
嘴上這麼說,臉上卻沒多少誠意,那眼睛還不老實,就跟個探照燈似的,滴溜溜的圍著宋炳坤打轉。
這人是個心思不正的,又最愛說些葷素不忌的話。
周琴不怎麼待見她,立馬收起臉上的喜意。
不鹹不淡的回道
“我們夫妻倆有什麼私房話不能回家說,在廠裡自然是說公事的,不該知道的彆瞎問。”
這倆人一個是廠長,一個是會計,工作上還真有不少事需要接洽。
季紅聞言訕訕,抬手把鬢邊的碎發夾在耳後。
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宋炳坤,刻意扭了下豐腴的身子。
雖是四十多歲的人了,但她身段妖嬈,穿著講究。
打眼看上去,倒也算得上風情萬種。
“那是我說錯話了,周姐你可彆介意,你們繼續。”
話雖如此,也不知她是故意膈應人還是真有事,扭身就坐到自己的工位上不走了。
周琴隻覺掃興,給了她背影一個大大的白眼。
萬事講究個事密則成,女兒那邊剛有眉目不宜宣揚,還是謹慎點的好。
她下意識看向宋炳坤,這男人雖有不足,卻也是個正經人。
走到他身邊,放低聲音道
“下了班你去買點鹵菜,我接了兒子回去炒幾個小菜,晚上咱們喝點酒。”
顯而易見的這是家有喜事,宋炳坤這才放心下來,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
“你順道再幫我抓幾味中藥去,身上有點不舒坦,我得自己調理調理身體。”
一聽他要鼓搗中藥,周琴就反感的直皺眉。
“有病你就去醫院檢查,藥是能瞎吃的嗎?”
宋炳坤老神在在,一本正經道
“你不懂,還是咱們老祖宗的方子最管用,那西醫動不動就開刀,用的藥可都是抗生素,時間長了,危害大了去了,還是中醫······”
周琴的好心情頓時大打折扣,滿臉的不耐煩。
“行行行,你趕緊把藥單給我,回去給我滾去樓道煎藥,要是弄的家裡一股子中藥味兒,看我怎麼教訓你!”
宋炳坤早已習慣她的臭脾氣,絲毫不生氣。
麻溜的從中山裝的口袋裡掏出早已寫好的紙條。
他早上去開了個會,衣服穿得稍正式。
周琴接過紙條,看都不看他,轉身回去繼續忙碌。
宋炳坤也不計較,他過來本就是給她家夫人修水壺的,各忙各的就是。
身為廠長夫人,周琴還是有那麼點特權的。
處理好手頭上的事,偶爾早退無傷大雅。
又為了買齊中藥,多跑了好幾個藥房,差點都趕不上接兒子放學。
這個年代孩子多,也不嬌貴,都是自己上下學。
紡織廠學校離他們家不遠,小兒子宋從春向來都是自己上下學,壓根不用父母操心。
乍然看他媽推著自行車站在校門外,宋從春還有些詫異。
反應過來,十來歲的小少年快步跑到周琴跟前。
老宋不缺兒子,明麵上對小兒子也不甚在意,但周琴卻是把兒子疼到心坎上的。
她對女兒雖也愛,可骨子裡的傳統觀念,還是覺得兒子才是她後半輩子的依靠。
這一點上,老宋都是要靠後的。
兒子一到身前,周琴立馬拿出手帕給他擦汗。
“看你身上埋汰的,跟同學玩兒也得講衛生啊。”
宋從春露齒一笑,稚嫩俊秀的臉如春花般燦爛。
大概是因為母親長相出眾,所以她生的兒女都不俗。
宋從春低頭看衣服上的汙漬,不禁有些懊惱。
“媽,我還真沒注意,下回不這樣了,這是哪家來的自行車啊?”
他們家條件跟這街裡巷弄的人家比,並不算差,父母平時上班又有專門的班車接。
家裡倒是有一輛自行車,但那是給宋美婷上班騎的。
她在鄉下村小教書,沒有直達的客車,隻能自己騎自行車。
周琴示意兒子上車,等他坐好,邊蹬著車,邊解釋。
“車是跟廠裡同事借的,你爸讓我買那勞什子的苦湯汁,不騎車能跑斷腿。”
老宋近些年的喜好,確實讓人一言難儘。
宋從春對家裡的事門兒清,左右不是什麼惡習,無傷大雅。
“我爸除了工作,也就這麼點愛好了,咱忍忍。”
兒子小大人一樣的話,惹得周琴噗呲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