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在家附近的公園散步,這裡有湖有假山還有亭子,從湖麵吹過來的風最是涼爽。
宋從春一到公園就跑去籃球場玩兒,他帶著籃球過來,就是因為這邊有籃球場。
鐘毓則跟著她媽繞著湖散步,一路上倒是碰到不少街坊鄰居,周琴負責打招呼敘舊,鐘毓負責乖巧微笑。
平時鐘毓是絕對不會自己一個人來公園散步的,她有空閒寧願自己在家葛優躺。
不過偶爾陪媽媽出來散散步,也還是可以接受的,畢竟跟在後麵能吃到不少瓜呢。
等到周琴同誌說夠了走夠了,心滿意足的回到家,已經快八點了。
鐘毓要是身上有手機記錄步數,估計至少得好幾萬步。
都這麼大運動量了,周琴同誌還嫌她走的不夠快。
鐘毓也不跟她爭辯,一回到家就趕緊去洗澡,滿身臭汗味是真受不了。
等他們三個都洗好澡出來,西瓜放冰箱擱那麼一小會兒也正好可以拿出來了。
周琴按女兒要求的,把西瓜切成小塊放盤子裡,然後插上牙簽端到客廳。
姐弟倆正看電視劇,清涼的西瓜一入口甭提多美妙了。
周琴坐在沙發上也嘗了塊西瓜,她把西瓜子吐到垃圾桶,笑著說道:
“還是你這懶丫頭會吃,麻煩是麻煩了點,吃起來是方便又衛生。”
鐘毓毫不謙虛的說道:
“那當然了,我可是咱家學曆最高的,聽我的準沒錯。”
周琴不反駁她,直接用手指點她額頭,嗔怪道:
“我是懶得搭理你,明天你還要上班,電視都彆看太晚,早點休息。”
鐘毓敷衍的點點頭,她已經很久不熬夜了好嘛,又沒有手機刷視頻,熬夜有什麼勁兒。
周琴打了個嗬欠往房裡走,她不管這姐弟倆了。
剛走到房門口,就聽見了外麵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這突如起來的聲響把娘仨都驚著了,隨之而來的是年輕男人在門外大聲喊叫:
“鐘醫師,求求你快去救我媳婦兒命。”
他這麼一喊,周琴臉色都嚇白了,宋從春也被嚇得不輕,隻有鐘毓最淡定。
她擱下手裡的西瓜,迅速走到門口把門打開。
周琴一看就沒好氣問道:“鄭友來?你瞎喊什麼啊,救誰呢?嚇死人了。”
來人正是前段時間家裡剛添丁的鄭師傅家大兒子,周琴跟他是認識的。
此刻他滿頭汗,一臉驚恐,顧不得跟周琴解釋,拉著鐘毓就往外走。
這番動靜不僅驚到了周琴他們,對門的方嬸也被吵的探出頭來。
瞧見鄭友來拉著鐘毓跑,她一拍大腿對周琴說道:
“壞了,肯定是友來他媳婦兒有什麼問題,咱趕緊去看看。”
鐘毓被莫名其妙拉走,周琴肯定是要跟著去的。
宋從春不放心她倆,鎖了門也追了過去。
鐘毓是被鄭友來直接拎著跑的,那感覺她不想再試第二次。
一進鄭家大門,就見堂屋地上躺著個年輕女人,她閉著眼臉部青紫,胸口沒有任何起伏。
鐘毓顧不上多問,趕緊給她做心肺複蘇急救。
她雖然看著瘦弱,下手卻有一股狠勁兒。
利落的動作讓坐在一邊,抱著孩子號喪的鄭友來媽看傻了眼。
鐘毓竭儘全力搶救,一共持續了十來分鐘,可躺著的人沒有絲毫反應,且瞳孔已經擴大。
鐘毓汗如雨下,直到摸不到任何脈搏跳動,她才停止了動作。
她無奈的對鄭友來說道:
“人已經沒了,節哀順變!”
鄭友來失神的跌坐在地上,他茫然的說道:
“怎麼會沒了呢?我老婆坐月子十來天了,她就是想洗澡,我媽擔心她受寒,就給她用席子圍的四周密不透風,哪知道她還沒洗完就暈倒了,我以為就是中暑了,可是她越來越不對勁……”
話還沒說完,他就已經就哭的泣不成聲。
鐘毓聽的心頭發堵,她沙啞著嗓子,無力的質問道:
“你們沒有常識嗎?這麼熱的天,怎麼能讓她那樣洗澡?她這是得了熱射病啊,身上的內臟跟煮熟了一樣,她得多痛苦啊……”
鐘毓的聲音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哪怕是見慣了生死,都覺她死的冤枉可憐。
方嬸和周琴也早到了,她們看著鐘毓用儘全力救不回來人,心裡都不是滋味。
方嬸悲痛欲絕的指著友來媽問道:“是不是你讓她這麼洗澡的?”
友來媽抱著孩子的手一頓,下意識的後退一步,躲躲閃閃的說道:
“我這是為她好,從她生了小蛋蛋,我一步路都不讓她走,伺候的還不夠儘心嗎?”
方嬸眼淚流了下來,傷心的哭喊道:
“她生大囡你嫌棄不是孫子,對她不聞不問讓她自生自滅,生了小蛋蛋你就不得了了,恨不得把她捧到天上去,好了吧,人被你折騰死了,你讓她怎麼瞑目?”
鐘毓聽得胸口抽疼,這個女人就是生育工具,她毫無家庭地位可言,甚至都不能算個人。
好不容易兒子有了可以鬆口氣了,她命卻沒了……
也不知最後這口窩囊氣,她是帶著什麼心情咽下的。
滿屋子人等著急救車姍姍來遲,跟車大夫確認友來媳婦兒死亡。
花一樣年紀的女人,生命戛然而止,就這麼荒誕的沒了。
因為她死的時候太年輕,所以隻在家停靈了一晚就拖去埋了。
老人說沒出月子死的女人怨氣大,所以婆家人在她墳頭打了把紅傘。
紅傘蓋新墳,嬌顏枯骨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