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可謂是刺痛了蘇子瞻。
他尷尬一笑,旋即鄭重拱手“李居士的要求蘇某知曉,也定會做到。至於幫助,想來是用不著了。”
“無妨,東坡若是不信,隻當李某隨口說說罷了。”
李常笑擺擺手,顯得毫不在意。
他清楚,這一次回京應該足夠將他打醒。
世界從來都不是非黑即白的,更何況朝中的呂晦與司馬君實,這兩人在不久前還鬥得不可開交,如今竟然能尿到一個壺裡,這裡頭的貓膩不言而喻。
所謂的新法和舊法,若要全盤采取和全盤否認,顯然都不是什麼好事。
而他們可以始終周旋不變,依仗的正是自身的可取之處,但礙於朝堂的鬥爭,這一點可取之處會隨著一波波得勢者的更迭,在波詭雲譎的浪潮中被衝刷殆儘,留下各自的弊端。
這弊端積累起來,到最後足以將整個國家拖垮!
送走蘇子瞻。
李常笑走到承天寺的後門,早有一輛馬車正靜靜等候著。
趕馬的人頭戴鬥笠,看不清麵容。
當李常笑走上去,前麵的駿馬立即奔出,載著他們逐漸遠離了山道。
這時,驅車之人摘下鬥笠,露出原來的模樣。
竟然是黃嚴!
不,準確地說,應當喊他為楊山,早些年被派到嵩陽書院,隨程家兄弟鑽研學問。
李常笑對黃嚴的到來並不意外,點了點頭“既然你在這,想來程明道也回京了?”
“嗯。”黃嚴揮舞著馬鞭,應答道“大師父離開,隻剩下二師父尚在。二師父覺得我的學問充沛,索性就將我派到南麵,前往閩地傳播學問。”
李常笑聞言眉頭一挑“沒想到你這都混上大弟子之位了。”
黃嚴並未鞠躬,謙遜笑道“先生莫要糗我了,到底是多活了幾百年,若這些人間學問無法窮極,怕是無顏麵見先生了。”
“哈哈,此言有理!”
李常笑笑出了聲,又問道“那你可有什麼打算,這閩學的塑造不急於一時,有打算要回楊府一趟?”
提及“楊府”,黃嚴的表情明顯變化。
他點點頭“等送先生入瓊,我再返回楊家一趟。雖說自幼受過府上的排擠,但父母與我而言是有大恩,總歸要祭拜一二。”
“不打算殺人了?”李常笑揶揄問道。
作為三國時的最後一位先天強者,黃嚴大半生戎馬,刀口下的亡魂接近千人。
如今的楊府接近沒落,昔年的槍法和道法尚未失傳,但七房楊家弟子上百人,真正掌握這兩門殺人招數的子弟已經不多。
說實話,黃嚴麵對這樣一群人,連找回場子的興趣都沒有。
再說,他畢竟是二程門下的弟子,如果還是隻想著用武力解決問題,那麼這儒法也白學了!
李常笑聽完沒有說話,心下生出幾分欣慰。
他在過去的上千年歲月裡,收過的弟子不下兩掌之數,涉及的門類也各不相同。
然而,這裡麵給他印象最深的或許不是黃嚴,但最看好的人選是黃嚴無疑。
從今日的所為就可見一斑。
若說先前李常笑對黃嚴突破宗師境,隻有五成的把握,那麼現在,隻用“一定”二字就可以形容他的看法。
此子,前途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