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每天都想弄死我!
陸杳終於明白,為什麼八月十五,這裡不留人。因為有人在這裡作困獸之鬥,任誰擅闖這裡,都會是死路一條。
麵對這樣的夜藏,她沒有能耐去阻止,更無法挽回。
先輩們有先輩的驕傲,也有抑鬱多年的不甘,她能理解,但說感同身受著實虛偽了些。
可看著這一幕,她心底裡真真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涼。
倘若她的師父親眼見到,估計會徹底瘋了的吧。
陸杳也突然了悟,從夜藏前輩決定拔出尖錐的那一刻,她就沒再打算活著從這裡出去。
她隻是想以自己的方式,與這個地方徹底做個了斷。
最後,夜藏力竭,猶如一隻斷翅的蝴蝶,衣袂飄飄,從高處直直墜下。
陸杳伸手去接,蘇槐比她更快一步,躍身向上,將夜藏穩穩接住,再雙腳落地。
陸杳手忙腳亂地扯下衣裳的布料,給她綁住手腕,紅了眼眶,嘴上卻十分冷靜道“前輩撐一撐,我先給前輩止血,等回去以後再給前輩療傷。”大風小說
夜藏覆眼的白綾鬆落了,露出一雙闔著的眼睛,眼簾上又一道橫貫的傷痕。
即便滿頭銀絲,即便雙眼睜不開,可也絲毫不損於她曾經的美麗。
夜藏手臂抽搐,她微微躲開了陸杳的手,不想包紮。
眼淚冷不防從陸杳眼中凝落出來,她從小到大,極少因為什麼事而落淚。
儘管如此,她聲音語氣裡依然十分平穩,道“我師父還等著前輩。”
可她心裡何嘗不清楚,她再做任何補救都是徒勞。
她縱是神醫弟子,也無能為力。
夜藏不僅雙手筋脈儘斷,血流如注,方才那最後強行提氣爆發,也震碎了她的心脈。
等不了她詳細施救,她很快就會油儘燈枯。
夜藏聲音枯啞,對陸杳道“你替我告訴他,讓他無需再等。”
陸杳道“我說哪能算數,前輩又不是不知道,我師父要是認準了一件事,誰勸都不頂用。我若是這麼跟師父說,師父肯定會問我是不是見過前輩。”
夜藏道“你便說你見過我。”
她動了動手指,在陸杳眼前攤開。
手心上全是血,躺著一隻發簪。
方才從高處墜落之時,她便緊緊攥在手中了。
夜藏道“你把這個還給他,就說,我早已與彆人結伴,逍遙世間。他說的那些,世上好的東西,我全都見過了,不需他帶我去見。”
她手指顫抖,冷冷清清地再道“告訴他,多年前我不去見他,是因為不必相見糾纏。
“我為正道,他為魔道,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愛上一個魔頭。
“下次如若江湖再見,我定殺他不誤。”
她這麼恨他的話,他該是會放下執念了。
他曾戲言,她是不是偷偷摸摸愛著他,可她仍是有些茫然,這麼些年也想不明白,何為愛。
倒是這些年,偷偷摸摸念著他。
短短數月光陰,竟叫她念了半生。
後來,夜藏便再沒言語了。
陸杳伸手去探她呼吸,不由深吸一口氣。
這藏寶樓壞得厲害,失去了承重,上方的牆壁橫梁開始脫落,紛紛往下麵的地上砸。
這樓要塌了。
要是再不走,就得被活埋在這裡。
陸杳回過神來,想將夜藏帶出去可眼下他們卻自顧不暇;蘇槐知她所想,拉著她就往樓下飛掠,道“明日我來處理。”
最終陸杳隻能手裡緊握著那支發簪,在樓塌前,跟著蘇槐左躲右閃,一路往大門處去。
上方落下的木梁牆石源源不斷,掀起的塵氣彌漫在空氣裡,將上方照射下來僅有的月光都給淹沒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