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每天都想弄死我!
陸杳終於抬起頭來,緩緩轉過去,看向身側的蘇槐。
她先看見他的手,看見他逶地的衣角,再順著一點點往上,看見他下巴同樣用水滴,下巴再往上,最終看清了他的模樣。
與這段時日以來腦海中的他彙聚重合。
溪水打濕了那眉眼,有水珠掛在他眉梢。
那張臉還是一如既往的美得近妖,他一抬眼簾,那眼尾上挑,滿是勾扯人心的鉤子。
陸杳嘴上道“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混賬話,你會死嗎?”
蘇槐道“我怎麼不會死。前天我要是慢了一步,那虎爪抓穿我心肺我會死;今日我要是慢了一步,那野豬獠牙將我拱穿我會死,那殘枝斷樹將我紮穿我會死;到明日,指不定……”
陸杳打斷道“蘇槐!”
蘇槐直直看著她,見她眼裡泛起了漣漪,再不似先前那般風過無痕。
像是這傍晚的餘暉,點點灑在了這溪流上,跳躍閃爍著。
蘇槐道“若是你師父還在,他應該是樂意見到你跟我好的。不然要像他們那樣的過往,最後像他們那樣的結局,再來後悔嗎?”
陸杳望著他,有些愕然。
她沒想過這些,後來她甚至連大師父都很少想。
不是不想想,是不敢想。
她告訴自己,不能總回想著過去。
她一想起大師父,就會想到那日山上見著他被百劍穿身的光景,她會反複揣摩,若是她路上再快一點,時間再抓緊一點,哪怕早到片刻,是不是結局就會不一樣。
她總能從過往的回憶裡挑出許多自己的過錯來,若不是這樣,若不是那樣,大師父是不是就不會死。
可她要是總想著這些,她這輩子都沒法再往前走了。
她卻唯獨沒想過蘇槐說的這些,眼下聽他一說,她方才有種如夢初醒的感覺。
要是大師父在,看見她和蘇槐在一起,他應該會高興會放心的吧。
不管是大師父還是夜藏前輩,他們應該都會高興的吧。
陸杳緩緩垂下頭,又看著溪水裡浮動著的自己。
她從小聽著師父的故事長大,在那二十年的錯過裡惋惜著遺憾著;今日聽他這麼說,原來在他看來,他們正在走著師父們的老路嗎?
不是這樣的。
也不可能會是這樣。
陸杳閉了閉眼,又睜開,眼裡一派清明。
她倏而轉身,一把揪住蘇槐衣襟,就將他拽了過來。
兩人本就是挨著的,這一側過身來,彼此就近在咫尺。
陸杳看著他,道“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們像他們那樣的過往,又憑什麼斷定會像他們那樣的結局?”
兩相對視,蘇槐漸漸察覺到了什麼,叫她清晰地看見他眼裡有波動。
陸杳眼神緩緩下移,掠過他的鼻梁,落在他嘴唇上。
她忽而又道“我不親近你,是因為我放不下,我釋懷不了,我沒法原諒,你是不是就滿意了?”
蘇槐看著她,不說話。
陸杳一點一點靠近他,鼻尖若有若無地碰到了他的,後又道“但有沒有可能,大部分原因是因為我看不見。”
說罷,她歪頭就親到了他唇上。
在碰到他嘴唇的那一刻,柔軟的觸感,他溫熱的氣息,還有他看她的眼神,都勾得她心口發酥發麻,但她沒有閉眼,她就是要看他,清楚地看他。
她在他唇上舔舔,他繃著身體一時沒動。
時隔這麼久,這狗男人依然是有毒讓她上癮的,甚至於那股癮子壓抑得越久,反噬得越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