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丟了筆,把軟墊又拉出來,懶懶散散地盤腿坐著,從供桌上拿了顆橘子剝開。
“你怎麼來了?”
“出差,順路來拜個年。”周晟安答得簡略。
“有紅包嗎?”白清枚問。
身上帶的紅包剛剛己經發給幾個小朋友,周晟安說“下次給你。”
白清枚不問下次是哪次,她也不是真的想要紅包。
她吃了兩瓣橘子,酸得皺眉。
“冷嗎?”周晟安看見她凍得通紅的手指。
“冷死了。”白清枚抱怨,祠堂沒暖氣,地磚冷巴巴的,要不是小姑姑心疼她偷偷給她送了軟墊,膝蓋怕要跪爛。
這麼冷還得抄東西,每一張《弟子規》裡都夾帶私貨塞著“白翰名烏龜王八蛋”的字眼。
周晟安把手上的羊皮手套摘了,放在桌子上。
白清枚吃橘子的動作停了停,他己經離開。
周晟安從祠堂正門出去,繞過青石板小徑,祠堂側麵的窗戶打開了,白清枚立在窗後看他。
古樸的祠堂,一地潔白,紅瓦屋頂都覆著厚厚的雪,他一身黑色大衣站在其中,太過濃墨重彩。
兩人遙遙相望,片刻。
她還挺橫“看什麼看?”
忽然一陣冷風吹過,桌子上的紙被吹得長了翅膀,有幾張從窗口飛出來,白清枚趕緊跑出來撿。
紙張落到雪地上,周晟安走過去一張張撿起,目光忽然停在其中某一張上。
周晟安、周晟安、周晟安、周晟安……
上麵密密麻麻,都是他的名字。
白清枚在門檻被絆了一跤,險些栽倒,鞋跑掉了一隻,顧不上撿,她也知道雪地冷,單腳蹦著過來。
看見周晟安手裡的紙時,一瞬間臉上閃過生無可戀。
她把紙拿回去,若無其事地給自己圓上“我爸罰我寫的,他以為抄幾遍你的名字我就會愛上你了,真幼稚。”
轉身想蹦走的時候,手臂被人握住了。
她回頭看周晟安,他卻又鬆開了她,折回門口撿起她掉落的鞋,朝她走來。
他在她身前半蹲下來,托起她腳踝,幫她穿好鞋,放回地上。
白清枚低頭看著腳上的鞋,忽然說了聲“新年快樂。”
周晟安回她“新年快樂。”
白清枚抬起頭笑了笑,轉身回祠堂。
羊皮手套靜靜放在桌麵,她拿起來,戴到手上,裡麵還留有他的餘溫。
不知道是周晟安跟白翰名說了什麼,還是這老頭子終於良心發現,那天下午,白清枚的禁閉就被解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