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不是。我也是這麼問我爹的,我爹就說一是吃飯的人太多,乾活的人太少。二是侯府定的份額太高,並沒有因為年景不好就有所調整。你也知道,侯府如今是二房當家,二少奶奶是個貪婪的人。她不點頭,我爹就得按照往年的定例繳納份額,真是苦不堪言。加上我們家人口多,由奢入儉難,開銷一點沒少,還因為添加了人口多了不少開銷。所以,你懂的。”
陳觀樓笑了起來,“你爹納妾,你哥也跟著納妾。後院又添了幾個子女。添了人口,就要增加伺候的丫鬟婆子。果然是家大業大。”
“就是啊!也就是我,單身漢一個,每個月開銷都是固定的,這麼多年都沒變過。偏偏我爹對我最不滿意,嫌棄我浪費家裡的錢糧,非要趕我出來做事。哎,做事就做事吧,我想著既然來了天牢,不能白來對吧,必須搞點錢。”
“天牢每個月的收入不夠你花?”陳觀樓似笑非笑。
陳觀新尬笑一聲,“夠是夠了。我這不是想讓我爹刮目相看嘛。樓哥兒,我絕沒有搶你生意的意思,我發誓。”
“你爹沒交代你?”
“交代什麼?”陳觀新一臉疑惑。
陳觀樓端起酒杯,嘴角掛著一抹譏諷的笑,“你爹沒交代你,手彆伸太長,撈過界會被人砍手。我既然答應你爹照顧你,自然不會讓你吃虧,該你的那一份肯定不會少你的。你跟著我混,我保你吃香喝辣。隻要不亂賭,一年置辦房產納兩房小妾不成問題。
可你為何如此沉不住氣,我才走幾天,你就按耐不住了。就連兩位範大人,都不過問我的買賣。你覺著你有什麼依仗,竟然敢撬牆角。嗯?”
“啊……我……樓哥兒,你聽我解釋。”陳觀新突然就慌了起來,心裡頭莫名的產生了一種名叫恐懼的情緒。
他心虛地避開了陳觀樓的目光,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他隻感覺到了危險,巨大的危險。趨利避害的本能告訴他,不能硬來,必須服軟。
“我絕沒有要撬你牆角的意思,絕沒有。我就是,就是,就是想多了解了解,看自己能不能幫上忙。”
“你想幫忙?”
“是是是!”陳觀新連連點頭,小眼神非常真誠,“我是真想幫忙。古董字畫這門買賣,我哪有本事一個人吃下去。我既沒本錢,也沒這方麵的見識人脈啊!再說了,那些犯官也不信任我。嗬嗬,樓哥兒,你信我吧,我說的都是真的。”
陳觀樓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伸出手摸摸他頭,又拍拍他的臉頰,像是對待小貓小狗似的。
陳觀新老實坐著,頭都不敢偏一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慫!明明平日他挺囂張的。偏偏在陳觀樓麵前,他真的囂張不起來。所有的勇氣和無畏,在麵對陳觀樓那雙如深淵一般的雙眸時,全都消失了。
膽怯占據了全部心神。
他不安的等待著裁決。
陳觀樓剛回京城,很多人還沒意識到他身上的變化。經過胡家村一事,他還是他,他又不是他。衝天的煞氣,儘管被他收斂隱藏,然後一雙被鮮血祭奠過的眸子,還是會透露出些許真相。敏銳的人,自會看出他的不同。
經過屍山血海洗禮的人,縱然努力裝作無害的模樣,眼神瞬間透露出來的暴戾,帶著強烈的震懾和危險,令人心中生怖。
除非他能達到大巧若拙的境地,方能隱藏一切鋒芒,做到真正的偽裝無害。
他拍拍陳觀新的肩膀,“真想幫忙,就聽我的話。我們都姓陳,我不帶你發財誰帶你。”
陳觀新猛地點頭,“我,我一定聽話。以後絕不亂來。樓哥兒,你相信我,我會表現給你看。”
陳觀樓滿意一笑。
陳觀新如釋重負,如芒在背的感覺終於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