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獄吏為何如此篤定?一兩個月內,以我高家的勢力,我真出不去?”
高十六不死心。
他反複對自己說不要被一個小小的獄吏給蒙騙了。一個獄吏懂什麼官場。怕是連官場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陳觀樓看穿了對方的心思,篤定一笑,“你是不是認為我在胡說八道?”
高十六沒說話,但他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陳觀樓低頭一笑,“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麼篤定一兩個月內你出不去嗎?懂不懂什麼叫統計?算了,不懂也沒關係。
我隻告訴你,陛下臨朝這幾十年,凡是因為不敬或是大不敬罪名進來的,沒有一個人能在一兩個月內出獄。最短最短,也坐了大半年的牢獄才出去。還有,這些犯人,很多人家世都不錯,又有才學又有功名,正兒八經的官身,跟你的捐官高出許多。你說說看,憑啥你能例外?”
高十六一聽,頓時就有點慌亂,他半信半疑,“不,不可能吧。”
“到底是你懂天牢,還是我懂天牢?”陳觀樓似笑非笑,“你肯定被人忽悠了。十六少,我們不說以前的例子,單說這個案子,你得罪的可是忠王殿下。”
“那又怎麼樣。他隻是忠王,又不是太子,他都被廢了。”
“正因為他被廢了,所以陛下才要狠狠收拾你們高家,連帶著燕王也要吃排頭。”
“為什麼?”
“因為陛下要補償忠王啊!”
“既然要補償,為什麼又要廢太子。”
陳觀樓歎息一聲,“廢太子和補償忠王,這兩者之間不衝突。小時候挨過打嗎?你爹打了你之後,是不是會給點甜頭給你?這叫做打一棒子再給一顆甜棗,此為收買人心的粗淺手段。你是做買賣的,你對待下麵的管事,想來也經常使用類似的手段吧,敲打一番再給點甜頭。”
“可那是太子之位,豈能跟一般事情做比較。”高十六還是不服氣,儘管他心裡頭已經偏向於陳觀樓的說法,嘴上卻依舊嚷嚷著。
“本質都是一樣。廢太子是懲戒,替忠王出氣則是給甜頭。你好歹是高家人,見識廣博,怎麼就看不透這麼簡單的事情。”陳觀樓嘖嘖兩聲。
高十六其實是一葉障目。
其實朝中大部分朝臣,包括皇子們都是一葉障目。
就像高十六說的那樣,道理大家都懂,手段大家都會用,但是沒人會往廢太子方向去想。
那可是廢太子啊,動搖國本的大事,甚至不惜搞出了兵變。這麼大的事情,豈能跟過家家似的,把人廢了,轉頭又給個甜頭。
這不是胡鬨嘛!
既然廢了,那就乾脆打壓到底,以免太子一黨的勢力死灰複燃,又在朝中興風作浪,亂了朝綱。
曆朝曆代廢太子都是這麼乾的,必須一棍子打死。就算沒有一棍子打死,也是鈍刀子割肉。
這頭剛把人廢了,轉過頭又心生愧疚各種補償,沒這麼玩的。
遊戲規則不是這樣的,國本不是用來玩弄的。
且,這麼搞下去,人心易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