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冷淡的甩了兩個字,轉身去小花園了。
沈滿知看了眼背影都透著冷漠疏遠的男人,突然湧上一股怪異的感覺,這男人好難伺候。
廚房有廚師和阿姨在準備晚餐,沈滿知看到一壁櫃的紅酒和下方的茶葉罐,沈段文愛好茶道,能入他眼的自是正宗可遇不可求。
她轉身去了廚房,“嵐姨,泡杯金駿眉。”
嵐姨轉過身來看到她,連忙洗淨手,“好嘞大小姐,我這就去。”
沈滿知靠著壁櫃邊上,“奶奶在樓上?“
嵐姨是沈家老人了,對沈家也是儘心儘責,“老夫人下午起來接待了秦先生,又困乏了,這會兒還在房間休息。”
“奶奶最近食欲怎麼樣?”
嵐姨燒好專門泡茶的水倒進玻璃杯裡,“老夫人吃得清淡,每日三餐也是正常飲食,大小姐拿的營養品老夫人也都有在吃,老夫人歲數大了,難免精神氣差一些,大小姐不必太擔心。”
大小姐不願意回沈家,但是對老夫人卻極為儘孝,嵐姨都看在眼裡,外界再怎麼說她名聲不好,嵐姨在心裡都會下意識反駁。
沈滿知低著眉眼不知在想什麼,嵐姨把茶葉放進茶杯,沏好茶放在托盤裡。
“安排營養師給奶奶製定飲食吧,嵐姨您多上點心,給我吧。”沈滿知接過嵐姨手裡的托盤。
其實老夫人隻是太孤獨了,大小姐要是經常回來就好了,嵐姨知道多說無益,溫和的笑了笑,“老夫人現在的飲食就是營養師搭配的,少爺半年前安排了這件事,老夫人胃口挺好。”
沈滿知微愣,是蔣旭啊,“嗯。”
她端著茶走了。
嵐姨皺眉搓了搓手,想著自己是不是說了不該說的話,大小姐在這個家像個局外人似得,她還在她麵前提蔣旭少爺,難免會傷了她的心,嵐姨輕聲歎氣。
沈滿知沒放在心上,這個家於她來說早已經失去意義,蔣旭在這個家的地位也與她無關。
走到偏廳的門簾後,聽到前麵小花園裡傳來的嬌笑聲,沈滿知停下腳步,抬眼看去隻看到男人背影。
從她的角度看到坐在秦宴風身邊的女人微微傾身,笑容明媚的臉頰蹭上了男人側邊,好生曖昧。
沈滿知把手裡的茶放在旁邊的台櫃上,漫不經心的就著杯蓋拂去茶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沈珞的聲音向來很有辨識度,優雅中帶著嬌柔,一聽就能惹人憐愛。
“我聽周少爺說,秦先生喜歡音樂會,大劇院那邊請了柏指過來,我手裡有票,姐姐倒是不喜歡這個,我可以邀請您一起去嗎?”
欣賞音樂會的人自然知道這位低調且實力超群的國際指揮家,在國內也很少出席一次演奏會,前來慕名的數不勝數,一票難求。
她的票還是分配給c大音院僅有的幾張票中的。
男人聲音一如既往的低,全身上下透著一層不易察覺的疏離和淡漠,從沈珞落座在他身邊起第一次開口,“柏卿?”
沈珞眼神亮了亮,溫柔笑道,“是啊,柏指以前還是c大音樂係院長帶出來的,也算是半個槐城人……”
沈滿知放下茶杯走了,留下味道有著淡淡甜香的濃茶徐徐散著熱氣。
老夫人的房間一般都是虛掩著,以防意外發生旁人來不及發現。
房間光線柔和,床頭立著一盞小燈,攤開的書擱在老人右手邊。
沈滿知動作輕微的扯過被子蓋著老人露在外麵的手,拿過那本已經陳舊書頁泛黃的書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
不知是不是人到了一定歲數或者閱曆,都喜歡從一些大徹大悟中體會聖人的思想,對過往那些糾纏執著的事慢慢有了悔改或理解,開始變得溫柔隨性。
攤開的那頁寫著四行字。
不睹惡生嫌,不觀善勸措,不舍智就愚,不拋迷就悟。
她時常能想起一個畫麵。
古寺鐘樓,香鼎經文,一抹挺拔如鬆的背影立於石階之上,腳下踏的是佛門淨地,耳邊聽的是經文輪頌,他知曉這世間一切行事法則,隻聽不語,不置可否。
光與風影纏綿,不染一絲纖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