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玫瑰最絕色!
沿石階而上,行至半山腰,方丈便雙手拜彆。
沈滿知提著方丈給的一卷文書繼續朝山上走,直到抬頭看見一處彆苑傍山而建,她推開庭院的木門進去。
籠中鳥許是受驚,嘰嘰喳喳叫起來,院內引山泉清水成一方池塘,枯枝草木被霜凍籠罩,寂靜寒濕。
她拾起一旁的七彩羽毛逗鳥棒,乖巧圓潤的白腰朱頂雀安靜下來,盯著羽毛跳了兩下。
她擱在鳥籠上隨意晃了兩下,像老熟人一樣開口,“你老伴兒跑出去覓野食又不帶你?”
“嘖,”沈滿知放下羽毛棒,給它投喂了一小綴穀糧,“下次記得一起飛。”
“彆教壞我的鳥!”
渾厚地聲音從身後傳來,沈滿知直起腰側身。
半百老人一身玄黑中山裝從室內出來,蓄著一撮白胡子,豎起眉尾,表達不滿,“去年那隻綠金翅,你放過一回,現在像隻流浪兒一樣,有家不回。”
他含沙射影,沈滿知不應。
她穿著單薄,肩頭覆著薄薄一層雪,老人負手轉身進去,“進來吧,外麵冷。”
室內生著火爐,溫暖如春,爐上溫著一壺泉水,衝泡上好的龍井。
鋪地而坐的紅木小桌上有兩杯茶水。
沈滿知腳步微頓,“有客人?”
“走了一陣子了。”
唐老點燃一撮檀香,蓋掉其他的味道,看到她額頭露出邊角的紗布,“不至於睡覺滾下床了吧?”
沈滿知輕嗅,屋內有一股很淺淡的鬆柏混著木香的味道,夠凜冽。
她不遮掩,“打了架。”
“內網有你的消息,雇了一批人要做掉誰?”
“拿來保命的。”
他看著她無畏的神情,淡然一笑,笑不及眼底,“你最好是。”
她坐下,攤開手裡的竹木文卷,“師傅,我有一事不明白。”
唐老拿走她麵前的茶杯,重新斟了一杯,“難得有你什麼想不明白的事。”
“佛說,種其因者,須食其果。”
她細白的手指落在竹簡一處,抬眸輕語,“種在我身上的因,我親自去結束,有何不可?”
“善惡自有天報,你去結果,又種彆人的因,冤冤相報何時了。”
她輕笑,“您當初可不是這麼教我的。”
唐老知她意思,“佛隻勸說有底線的人。”
沈滿知執杯淺嘗一口清茶,“可惡人沒有底線,我何必有。”
茶是好茶,但她品不來,一口飲儘。
拿起書卷起身,簪發輕撫在耳邊,一雙桃花眼懨懨半睜,往後堂走,素衣下的身軀單薄又挺立。
唐老收回視線,垂眸喝茶,眼底浮起一絲惆悵。
半響,起身走到側廳,繞過繪有丹頂鶴的屏風後麵,輕歎,“做事太極端,管不住。”
屏風後的年輕男人盤腿而坐,羊脂白玉般的手腕纏繞一串小紫葉檀佛珠,色澤漂亮潤滑,左手提著貂毛寬袖,細細研墨。
雕花木窗外對望青山白雪,綠金翅盤旋兩圈後落在窗外一枝紅梅上。
男人聲音清澈空靈,如山中泉水冰清玉潔,“倦鳥暮歸林,浮雲晴歸山。”
唯有行路子,悠悠不知還。
他語氣平淡,“她找不到自己的歸宿,如何管?”
唐老不解,“您不肯留她在粼江就算了,為何聯係方式也不肯給她?也不至於現在她單槍匹馬地去對付三泉。”
男人手下微頓,硯中墨色濃稠,如他眼底化不開的情緒,忽略第一個問題,“私事,她不會找我幫忙。”
唐老接過男人磨好的硯台,往外走了幾步,沒忍住開口,“您當真不幫?”
男人輕拂衣袖,綠金雀落在案頭好奇歪頭,“太年輕,總得吃點苦頭。”
庭院後堂,書案邊矯若驚龍的字體躍然紙上散落一地。
沈滿知在抄經書,但心不靜。
竹簡擺在左側,唐老把手裡的硯台替換上,“心不靜,佛祖不會保佑。”
她低頭抄寫,洋洋灑灑落筆自成一派的字體,“心誠則靈。”
實在不忍心看她的字,他側身看向窗外,“你總是太隨性,做事沒有底線,容易陷入深淵。”
“嗯,”沈滿知鋪開新的宣紙,抬手執筆蘸墨,“所以我提前來懺悔。”
“……”
懶得理,唐老背著手離開,行至門口,他轉過身,看著堂內素淨乖順的人,聲音渾沉,“彆見血,太傷心性。”
沈滿知神色微凝,下筆勾撇,繼續抄寫下一行。
槐城冬天不下雪,但比北方更冷,透膚刺骨。
沈滿知剛下飛機就收到秦宴風的消息,讓她記得回藍灣海景小區來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