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交代完事情,得到沈滿知的答複後就帶上門離開了。
沈滿知站了一會兒,神色帶點難以察覺的疑惑。
突然有點不太適應,有人給她安排好一切,會報備自己的行程,會隨時都先征求她的意見,也會告訴她有任何事都可以找他。
利益捆綁的夫妻關係,他竟然也做得這般得體。
沈滿知閉眼輕嗬一聲,興致缺缺地摘下戒指放在床頭,去衣櫥找了換洗衣物。
挑了半天,沈滿知無言以對。
除卻兩件睡袍,都是清透薄絲的綢麵睡衣,她隨手挑起一件黑色睡裙,兩根細細的帶子嵌著流蘇,蕾絲勾邊的裙擺剛剛垂至大腿,性感又嫵媚。
她無聲地眨了眨眼,冷靜地收回手。
最後才翻到擱在最裡麵的一套冬季常規睡衣,遮得嚴嚴實實,沒有絲毫猶豫,她捎上裡衣進了浴室。
十點半左右,秦時睜發來消息,問她加不加餐,她正倚在陽台門邊接電話,“年後我可能沒空,最好是現在這段時間。”
“當然越早越好,這邊的意思是怕您來不及準備。”
沈滿知瞥了眼消息,回複不好吃。
她語氣冷淡地戳穿電話那頭的人,“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為合作夥伴考慮了?每一次幫你們解決掉爛攤子,你們內外矛盾就像異軍突起般重疊,不先處理好關係,就找人做事,最後還要浪費錢去擺平。”
沈滿知輕聲嗤笑,“你幫我問問上麵的人,是不是人傻錢多?”
時針帶你去吃野味。
她立馬回複走。
電話那頭絲毫沒有心虛,笑道,“反正錢都是進你的口袋,你做事,我們放心。”
沈滿知沒了耐心,和對方約好時間就掛了電話。
秦時睜說帶她吃野味,她連衣服都沒換,就跟著人下樓,結果小屁孩帶著她往後院走,穿過一條長廊,到了露天花園。
黑燈瞎火的,秦時睜讓她小心彆踩到他上個周種的小白菜了。
哦,原來是菜園子。
沈滿知停住腳步要回去,秦時睜在一處微弱的盞燈下彎著腰激動地叫她,“姐姐快過來!”
她一言難儘地看著傻裡傻氣的秦時睜,抬高腿避開小白菜,走過去,“你說的野味就是野菜?”
“純天然,無汙害,”秦時睜拿著刀鞘使勁地扒拉了幾下,扯出來一個白花花的東西遞到她麵前,眉開眼笑,“姐姐你吃這個!”
上麵沾滿泥土,秦時睜也注意到了,又縮回手,“你等等我。”
說著又找了個地方扒拉,掏出來另外一個,他抱著兩個白團子往菜園邊緣的溝渠走了幾步,打開引水開關,洗乾淨後招呼沈滿知過去。
兩人坐在石板路上,秦時睜把最大的那個給她,“這個叫地瓜,我和爺爺一起種的,超級清脆超級甜,你嘗嘗。”
沈滿知沒有掃他的興,接過來,秦時睜本來想給她把皮一起剝了,她拒絕了,接過刀子劃了幾下,順著地瓜根莖撕開,香甜味立刻散發開來。
秦時睜抱著地瓜啃,“以前爺爺帶我去鄉下感受淳樸的民風,有個伯伯從地裡給我挖了一個地瓜,他說城裡人吃得少,都不知道這東西有多美味,姐姐你肯定也沒吃過,我們的種子都是在伯伯家買的,種出來的地瓜又脆又甜。”
沈滿知咬下去,滿口都是清甜的香。
她吃過,在國內一處邊陲小鎮的田地裡,個頭不大,口感乾澀,卻是當時最寶貴的食物來源。
“是挺好吃的。”
秦時睜啃著地瓜語氣輕快,“爺爺也誇我手藝好!”
吃著吃著,秦時睜就沉默下來,沈滿知側眸看了他一眼。
秦時睜輕聲道,“姐姐,你今天看到秦琅了嗎,就是二爺爺家的那個非主流留洋孫子?”
沈滿知撕著地瓜上的皮莖,“他怎麼了?”
“剛剛我就是和他在打架。”
想起秦琅稱秦宴風為小叔,她挑眉,“你也算他小叔吧,他一個晚輩還欺負你啊?”
秦時睜詫異,“你怎麼知道的?”
沈滿知不答,隻提重點,“但是他是二爺爺的孫子,按理來說,你們是同輩。”
秦時睜似乎歎了口氣,狠狠咬了一口地瓜,“他其實是秦家最邊緣的旁支,小時候就過繼到二爺爺的女兒秦蔓三姨家,升了輩分。”
因為是過繼之子,秦蔓一家又忙於醫學工作,都是主刀手,對過繼來的小兒子更是疏於管教。
於是老爺子就常常把秦琅帶在身邊,讓秦琅隨時都可以回老宅,正好與年齡差兩歲的秦時睜做伴。
哪知兩人並沒有和平相處,而是水火不容。
“他霸占我的玩具,搶我的臥室,欺負我的朋友,還在爺爺麵前裝乖巧……”
秦時睜越說越委屈,神色黯淡,“現在他回來了,爺爺肯定更喜歡他了。”
嘖,和以前的她同病相憐。
沈滿知安靜聽完,揉了揉小孩的腦袋,“怎麼會呢,你是爺爺的親孫子,秦琅的父母不在身邊,自然是要對他照顧一些,但是不管怎樣,你得記住,爺爺很疼愛你。”
“要先相信爺爺,用眼睛去看,再用心去感受,你和秦琅打架,爺爺隻會心疼加倍。”
她溫柔規勸,沒有哪一樣不是經驗之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