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臨從外套裡扯出方巾遞給她,“擦擦。”
沈滿知眼睫微垂,看著上麵的火烈鳥刺繡,撇開視線,“無妨。”
不知她說的是臉上的血跡,還是那個所謂的後果。
溫臨抬手看了眼腕表,收回方巾,“他們派了多少人過來。”
“就一個。”
“你不該下死手。”
沈滿知笑了笑,看向他,“那等著他對我下死手嗎?我們兩年前在海上交過手,他脖子上的紋身,是船舶。”
溫臨蹙眉,船舶是加勒比海地區死刑犯的標記。
蟄伏在小島上的城堡裡,十粒拿著托盤形色匆匆地乘電梯到達頂樓。
百平米的露天溫泉熱氣騰騰,池邊的人身子隱匿在泉水中,腦袋仰躺在大理石上,披散一地的黑發。
沈滿知仍然閉著眼,不施粉黛的臉被熱氣蒸得白裡透紅,純欲動人。
十粒差點沒從她臉上移開眼睛。
跪伏在女人身邊,放下手中的托盤,她輕聲道,“老板讓我給您擦藥。”
沈滿知伸出手,露出的後背肩甲處有擦傷。
“你們老板還生氣呢?”
十粒微愣,“不知道,老板交代完事,又換衣服出去了。”
她拿著毛巾替沈滿知擦乾傷口處,被後者製止,“不用了,小傷。”
十粒於是放下藥,身體放鬆了幾分,乾脆跪坐在地。
“滿知姐,你這兩次來,變化很大。”
稱呼變了,瞬間變得親近幾分。
沈滿知饒有興致地接話,“怎麼個變化法?”
“你上次來的時候,看得出來心情還算愉快,”她似乎歎了口氣,語氣有些低,“可這次,整整兩個月了,你好像都沒從某種情緒裡走出來。”
她看著沈滿知閉上的眼睛,“是感情上的事嗎?”
沈滿知嘴角輕勾,睜開眼,準確無誤地對上那雙杏眼,“和你們老板談了戀愛之後,見誰都覺得為愛所困?”
十粒瞳孔微睜,瞬間紅了臉,“滿知姐,你……你怎麼……”
“我晚上出來溜達時,在不同地方看到你們擁吻在一起不下十次。”
“……”
十粒垂眸不語,實則耳朵尖都紅得滴血。
沈滿知眼底帶笑,“還不好意思了?”
十粒麵皮薄,短發垂在臉頰兩側,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滿知姐!”
沈滿知閉上眼,“藥放這兒吧,待會兒我自己塗。”
“……好。”
剛起身,準備離開,突然想起什麼,又伏在沈滿知身邊,被她一打岔,差點忘了重要事情。
“替你們老板來試探我感情的事兒?”
十粒嘴唇微張,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預判了。
“也不是老板的意思……醫生說這兩個月你身體倒是恢複得不錯,但是心理乾預卻似乎沒有一點效果,老板也看出你在胡編亂扯糊弄醫生,可是滿知姐,你自己不願意走出來,老板想要救你,都沒有辦法。”
沈滿知輕笑一聲,難怪溫臨要讓十粒來談了,若是他本人站在麵前和她說這種話,她指定不屑一顧,轉身就走。
“滿知姐,你之前心情變好,是因為那是你喜歡的人嗎?”
沈滿知睜眼,兩個月了,治療的這段時間,她已經很少想起國內的事了。
可十粒的話,卻讓她瞬間想到了那個人。
“不是。”
她聲音有幾分乾啞,許是溫泉泡久了缺水的緣故。
“小孩兒,能讓我心情變好的,是見血。”
十粒搖搖頭,認真道,“不一樣的,我以前也見過你所謂見血之後的心情,我能分辨出來……明明是有人讓你變得不一樣了。”
沈滿知輕嘖,十粒還以為她生氣了,結果又是一句調侃,“溫臨可真是喜歡你啊。”
十粒低頭撇嘴,“這和他什麼關係……”
不能再被帶偏,她回到正題,“醫生說,心理乾預需要配合,或許那個人能來你身邊呢?”
沈滿知眨了眨眼,神色空洞起來,語氣散漫,“和他沒關係。”
她已經將人趕走了,沒有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