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在幾乎沒有一絲光亮的富貴樹後麵,打著手電看到了岩壁牆頭防盜刺籠上,掛著一縷被撕破的白色綢緞。
秦宴風記得沈滿知穿的是高跟鞋。
深夜,細雨綿綿清靈入耳,濺落在石板路上激起更大的水花。
黑色suv停在某個街巷裡,沈滿知踩著一雙拖鞋下車,地上灘積的雨水濺起打濕腳踝,灰色外套鬆鬆垮垮地披在身上。
她手裡提著一雙高跟鞋,另一隻手稍稍提著及小腿的長裙,晃悠著走到路邊的垃圾桶邊,伸手一揚。
“傘,祖宗!”
白虎降下車窗喊她。
沈滿知沒轉身,隨意地攏了攏身上的外套,背著他擺了擺了手,晃進了設施陳舊覆滿張貼紙的居民樓裡。
聲音嘈雜煙霧繚繞的網吧裡,老板正翹著腿嗑瓜子,瞧也沒瞧吧台前麵的人,“三塊一小時,兩塊起扣。”
硬幣與玻璃桌麵相觸的清脆響聲引得他抬眸看了眼。
被雨淋得半濕不濕的長發美人。
他看了眼桌上的三枚硬幣,站起身來給她拿機子的賬號密碼,“玩得愉快。”
沈滿知找了台空機子,將外套搭在靠背上坐下,打開一個網頁版小遊戲。
旁邊的高中生時不時往她電腦上瞅一眼。
紅火人再一次死在岩漿裡,她隨意地往電競椅上靠去,微微偏頭,“需要我明天去找你班主任聊聊嗎?”
高中生立馬從她電腦上移開視線,震驚地看著她。
沈滿知收回視線,操作著小人繼續,語氣鬆散,“玩你的吧。”
高中生一邊戰戰兢兢,一邊行雲流水地操作著鼠標鍵盤,再沒有看過來一眼。
沈滿知打開了多個窗口,慣例調用虛擬ip隱藏身份進入了內網係統。
賀蘭黛。
這是從秦家那位小叔口中聽到的名字。
幾個月前拉斯維加斯娛樂城,在她和don對峙的酒店房間裡,衝進來的第三方。
她最喜歡這種主動主送上門的人。
漂亮纖長的十指在鍵盤上飛舞,又驚得身邊的高中生想側目,但硬生生忍住了,隻聽得嘈嘈切切的鍵盤聲。
“老板!網怎麼這麼卡啊?”
“瑪德老子剛開大呢!給我卡沒了!”
好幾個抱怨的聲音響起,高中生看著自己屏幕上等待複活的時間,餘光沒忍住往身邊瞟了一眼。
角落一處小窗口,黑色背景下金色線條雜亂無序地交織在一團,藍色的光點在裡麵頻閃,在快得幾乎看見光影的敲擊中快速移動,一會兒出現在角落,一會兒又跳到中心,伴隨著時隱時現的紅色光點,窮追不舍。
好厲害的樣子。
他沒忍住小幅度地轉動眼睛,見她冷淡又隨意地點擊空格,鎖定紅點的位置後,閃退了窗口。
他立馬收回視線。
老板都已經走過來詢問怎麼回事兒了,突然一下子網絡又暢通起來,於是沒人有空搭理他。
“奇了怪了,”老板摸摸頭準備走,側身看到角落裡的那個提著外套站起來的美人,擒著笑挨過去,“走了啊?”
沈滿知外套提溜著搭在肩上,活脫脫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懶散勾唇,“下次再來。”
老板跟在她身後,衝著美人背影搖手,“好好,慢走啊!”
屋簷彙集的雨水滴落在身上,有些刺骨的涼。
再過一周,便是深秋。
沈滿知沿著街巷商鋪靠裡走,邊走邊打車。
路口的街燈明明滅滅,突然刺啦一聲滅了,雨棚下貪睡的流浪貓驚叫一聲鑽進了堆積的紙箱中。
沈滿知停下腳步看著前方路口,提著外套的手微微收緊。
賀蘭黛確實很有實力,身邊也有個很厲害的高手與她較量,拿到資料後她撤得很迅速,對方不可能抓到她的蹤跡。
那麼這些人,是什麼時候開始跟蹤她的?
沈滿知下意識地摸了摸後腰,才發現今天出門沒帶防身的東西。
路口的人影漸漸靠近,被雨幕遮得朦朧,隻能看到越來越近的三四個高大健碩的男人。
她表情冷淡,將長發繞圈纏住,想起秦宴風上次看到她身上的傷口時的神情,恍惚間起了不想與這些人糾纏的念頭。
正想跑的時候,她看了看自己穿的拖鞋。
幾個男人已經逼近,沈滿知踢掉拖鞋,將外套搭在肩上,提著麵料輕薄的長裙沿著窄口處撕開,解開腿上的束縛,迎著男人的踢來的腿,側身回旋踢在他的脛骨上。
淅淅瀝瀝的雨聲遮掩著街巷裡仿若默片的打鬥,掩蓋著以一抵多的惡劣對抗。
直到一束白熾的遠光燈照亮路口,警報聲如雷貫耳地響起,才將幾個糾纏在一起的人影暫時分開。
沈滿知靠在商鋪的卷簾門上微微躬身,呼吸沉重地看著道路中間的人。
幾人對視一眼便匆匆往回跑,很快便消失在昏暗的路口。
警報聲越來越來近,隨著一輛重型機車停在沈滿知麵前,終於噤了聲。
車主單腿著地,雙手舉著頭盔摘下,甩了甩那頭奶金色頭發。
他看著卷簾門前捂著腹部的女人,頂著一張娃娃臉吹了個口哨,“喲,怎麼回事?”
沈滿知長腿支起,背脊挺直,看著他那頭奶金色頭發,一時間沒說出來話。
腹部的傷口好像有些隱隱作痛。
蕭逸下車走到她麵前蹲下,“還能行嗎?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沈滿知忍著疼掃了他一眼,“再多待一秒,待會兒他們回來連著你一起暴揍。”
蕭逸得瑟的表情僵了僵,趕緊扶著人上車。
路口熄滅的街燈下停著一輛黑色小車,直到街巷裡的機車聲遠去,空著的副駕駛車窗才緩緩升起,悄無聲息地駛離街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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