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修轉身出了倉庫,走到了李誌用和蘇承鄴麵前。
“李大人怎麼來了?”
沈之修說話音調平和,聽不出喜怒。
見沈之修也在,李誌用連忙行禮說道“沈大人也在,下官聽說平寧侯府進了賊人,特意來捉拿的。”
李誌用心裡還隱隱浮現了幾分喜色,心說今日他運氣好,還能賣沈閣老一個好。
沈之修負手而立,淡淡地說道“李大人回去吧,自家有點誤會,還不至於報官。”
說話語氣不重,卻不怒自威。
李誌用平日和沈之修也有接觸,但都是公務上的。今日這種事,還是頭一次。
他下意識看向蘇承鄴,這位平寧侯剛才可不是這麼說的。
蘇承鄴聽沈之修這麼說,臉上便不大服氣。
在一邊小心翼翼地問道“賢婿的意思,就讓他們這麼拿著東西走?”
那裡麵可是蘇家所有的家底了,他一想起這茬,心頭都感覺在滴血。
沈之修長眉微挑,“裡麵是不是多數都是嶽母的嫁妝,還有這些年,嶽母陪嫁鋪子賺的財物。”
蘇承鄴本不想承認,但是對上沈之修深邃的眸子他又不敢說謊。
咬著牙說了一聲,“是。”
沈之修笑了笑說道“那您怎麼攔著?平寧侯府三百年的聲望不要了?”
“這種事可大可小,傳到六科廊那幫言官耳裡,幾道折子上到禦前,怕是我都難幫嶽父大人說話。”
沈之修說話慢條斯理,一句句剖析利弊。
蘇承鄴臉色也變了又變,沈之修說的話,句句在理。
銀子重要,侯府的聲譽和他的仕途更重要。
雖心有不甘,但是蘇承鄴也知道,這事沒什麼轉圜的餘地了。
想明白了裡麵的關竅,蘇承鄴又好生把李誌用送了出去。還讓人拿了一包銀子,說請順天府的兄弟們喝茶。
但是李誌用推脫再三,愣是沒收一文錢。
有了沈之修的出麵,後麵的事情出奇的順利。一個時辰的工夫,林家人把所有林晚音做了標記的箱子都搬上了車,順利出了侯府。
蘇老夫人看著幾乎空了的庫房,氣得歪在了椅子上,她身邊的元嬤嬤忙吩咐人去熬參茶送來。
林家眾人離開之後,蘇承鄴,沈之修和蘇清妤陪著老夫人回了鬆鶴堂。
蘇清妤嘴角漾著笑意,母親的離開讓她心頭無比舒暢。心口那塊大石頭,總算是移開了。
幾人在偏廳坐好,知春端著參茶走了進來。
蘇清妤心思一動,站起身說道“這參茶彆熬的太濃,祖母和父親年紀大了,不適合喝那麼濃的參茶。”
說著話,就迎到了門口,端著紅木漆盤的知春也停住了腳步。
蘇清妤輕輕掀起參茶蓋子,剛才起身的時候悄悄拿到手裡的斷子絕孫丸,順著掌心就落到了燉盅裡。
藥丸遇水則化,除了顏色略微深一點,看不出彆的異常。
蘇清妤不動生色地端起另一盅參茶遞到老夫人手邊。
又端起這盅,親手遞給了蘇承鄴。
“父親今日累了吧?喝口參茶,緩緩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