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夷隻當施慈煙不過閨中女子不曉才提醒她,卻換來施慈煙一聲哭泣“你又有什麼資格管我死活?”
顧明夷歎息,話到此處,多說無益,自錯身過去。
第二回見時,是去年初秋,他正與顧玉辭從登高樓下來,走路往翠亭去赴曲水宴,路經一處街道,忽見一名女子從人群裡撞過來,他低頭一看,倒是一副熟悉麵容。
不是施慈煙是誰。
那張不似尋常女子的狐媚臉,的確很容易讓人記住。
那回顧明夷見著施慈煙身後追來的人,心頭已猜到兩分,又見一雙柔弱慌亂的目光看來,他倒動了惻隱之心,讓隨從拿了鬥篷蓋在她身上,按著她在懷裡讓她躲過去了。
待那些人走後,他放了人,讓人自走去。
旁邊的顧玉辭還說了他兩句玩笑話。
不過現在瞧來,看來人還是沒逃得過去。
也是,她一個入了奴籍的女子,又能逃到哪裡去。
如今算起來,加上這一次,也不過是兩人的第三次見麵而已。
顧明夷姿態慵懶的撐著頭,垂目看著施慈煙,總算開了口“為何找我?”
施慈煙眼裡便落出淚光來,細細哽咽著仰頭看向顧明夷“那年妾家裡被抄家,被賣去了玉春樓,老媽媽當時瞧我還未及笄,且身子不好,便未讓我接客,隻讓我學規矩和蒙著臉去下頭彈曲,並未讓我露麵過。”
“可去年深秋我便及笄了,老媽媽便要我接客,讓我準備著拍出我的初夜。”
“我借著身子不好得了病,一直拖到了現在,如今老媽媽下了死話,叫我再不得拖下去,便是病死在床上也得接客了。”
說著施慈煙淚意漣漣,跪在顧明夷腳下“妾自第一眼見著大人便欽慕了,隻想將身子獻給大人的。”
說著施慈煙大著膽子用細指扯顧明夷的袍子“求大人為妾贖身吧。”
顧明夷聽罷這話挑眉,看著施慈煙的眼睛,淡淡吐出一口酒氣道“施姑娘,我幫不了你。”
顧明夷自來守規矩,倒不是他是無情冷清的,隻是施慈煙去了玉春樓,京中人都知曉,自己這樣的門第為她贖身,恐怕父親那裡都過不了。
且若他去為她贖身,不就是告訴外頭人,他顧明夷平日裡去吃花酒了?
顧明夷重規矩,也重自己名聲,這般事情,他從來不做。
他倒是知曉施慈煙難處,從前愛慕她的男子不過存著賞玩的心思,但重門第的家族裡,即便是妾,也不會抬青樓女子。
更何況她還是罪臣之女。
可她來求自己兩回,到底或許是因著自己曾幫過她,叫她生了幻想。
施慈煙知道這回求顧明夷是自己最後一次的機會了,再過幾天,她就要徹底失節,成一個人儘可夫的妓子。
那些汙穢調笑的話聽到她耳朵裡她再聽不了一句,從來養在深閨的人,怎麼能忍受得了。
她自有世家女子的驕傲,偏偏卻不能求死,不然她定然撞了柱子死了去也甘願的。
她落了淚,手指卻勾向了自己腰帶,衣襟便隨著鬆垮的腰帶鬆懈下來,微微露出了裡麵粉色肚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