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處夕落!
喬夕出了包間,用手捂住嘴,強忍著身體的不適,跌跌撞撞往前走,腳步聲被地上鋪著的厚實地毯完全吸收,長長的走廊延伸到遠處,像空無一人且看不見儘頭的隧道,讓人慌亂恐懼。
喬夕用僅剩的理智試圖推開離自己最近的包間大門,幾次下來,緊閉的大門一動不動,換了一間,依舊如此,喬夕恍惚間記起工作人員在開門前刷卡的動作,想必三樓包間是需要“鑰匙”才能打開的。
喬夕沒了力氣,扶著牆壁緩緩蹲下,用手握成拳頭,死死抵住小腹,努力壓製胃部傳來的疼痛,精致的五官有些扭曲,小臉煞白,額頭不住地冒出冷汗。
“喬小姐?你沒事吧?”
喬夕睜開半閉的雙眼,隱隱約約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朝自己快步走來,隨後自己順著對方的力道被扶起,耳邊縈繞著模糊的聲音……
“喬小姐,要我帶您回去嗎?”
“不要,我想去洗手間”喬夕終於看清來人,是剛才的服務員小哥,喬夕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讓他先把自己帶到洗手間,不然她真的要出洋相了。
“包間裡就有衛生……”小哥突然意識到什麼,緘默無言,猶豫著詢問道“我帶您去樓下休息一下好嗎”
“麻煩你”喬夕隻想趕緊離開
服務員小哥撐住喬夕說道“好的,您稍等,您自己可以動嗎”
“可以”喬夕回答
“電梯在這邊,您慢一點”對方按開本就停在這一層的電梯,喬夕拖著沉重的腳步踏進電梯廂內。
當顯示屏上的數字變成1時,電梯門“叮”的一聲,緩緩打開。
喬夕迫不及待要離開,不巧的是門外幾個身影,將出口擋得嚴嚴實實
幾人還在交談,見電梯門打開正要進去,抬頭看見電梯內的情形,明顯都愣了一下。
謝濤見其中一人正是臨畔的員工,此時扶著一個女人站在電梯內,無助的望著自己,張口便問“小陳,怎麼回事?”。
扶著喬夕的工作人員進退兩難,連忙解釋道“謝經理,喬喬小姐,她身體不太舒服,我就把人先帶下來了”
小趙話音剛落,其餘人的視線就不約而同全都集中在唯一的女孩身上,眾人麵麵相覷,麵色各異。
“喬夕?”一道熟悉低沉的聲音從左側傳來,語氣裡三分詫異七分嚴肅。
喬夕聽到有人喊自己名字,但她根本無暇去看對方是誰,見自己已經到了一樓大廳,利索地推開身邊的服務員小哥,憑著之前的記憶,朝衛生間的方向走去,而原本堵在電梯口的幾人,趕緊讓出一條路來。
“誒,喬小姐”小趙沒忘記之前喬夕的模樣,見她推開自己,怕她跌倒,正準備上前再次扶住她胳膊
然後身邊一道高大的身影比自己更快地接近喬夕,看清對方是誰後,小趙連忙收回邁出的腳步。
何翟動作有些強勢地一把扣住女孩的肩膀,見喬夕作勢要反抗,厲聲說道“彆鬨,我帶你過去”
喬夕繃著的弦本就脆弱,偏偏身邊的男人死死圈住自己,無論怎麼努力都掙脫不開,喬夕胃裡一陣翻騰,終於……忍不住吐了出來。
丟人可以,丟臉不行,既然反抗不過,喬夕隻好在千鈞一發之際,將臉猛地轉向身邊男人……的胸口,雙手反客為主死死拉住對方的衣袖,低頭埋首,一瀉千裡……
女孩動作一氣嗬成,沒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包括受害人何翟。
廳內陷入詭異的沉默,一陣涼風從走廊吹來,謝濤隻覺渾身冰涼,期待時間能在此刻停滯,然而耳邊時鐘擺動的嘀嗒聲提醒他這不是一場夢。
“何”謝濤悄悄打量何翟,見何翟滿臉的陰沉,暗道大事不妙。
“快去找人來處理一下,順便去頂樓拿幾套換洗的衣服下來”謝濤轉身吩咐同樣呆若木雞的男服務員,然後疾步走向狼狽的兩人身旁。
喬夕吐完後舒服多了,胃裡火燒火燎的感覺似乎也變淡了些,與此同時,出走的神誌一點點恢複過來,喬夕眼神朦朧地看著雙手緊拽的袖口,黑色的西裝布料被自己用力拉出淩亂的褶皺,皺巴巴的蜷成一團。
稍一抬眼,看見與自己視線齊平的白色t恤,衣物很貼身,映出明顯的八塊腹肌,再往下,是慘不忍睹的下半截布料和一雙緊實修長的大腿,濃烈的酒味混合著食物殘渣的氣味再一次刺激喬夕敏感的嗅覺器官,喬夕忍不住又是一陣反胃。
一直注視著兩人的謝濤見喬夕又要發作,根本來不及思考,嚇得連忙一把拽過喬夕,試圖阻止悲劇再現,奈何喬夕再次死死抓住對方的兩隻衣袖,謝濤竟沒把人拉出分毫。
搶在喬夕發出嘔吐聲前,謝濤絕望地閉上了雙眼,完了!徹底完了!
謝濤沒眼看,隻能在心中暗自祈禱,希望何大少爺看在自己勤勤懇懇那麼多年的份上,不要遷怒自己。
何翟不是何勁,帶兵打仗什麼陣仗沒有見過,每年的新兵訓練營都會有野外生存考驗,通過模擬各種極端場景挑戰心理極限,其中就包含以各種爬蟲類動物為食,個彆接受不了的,事後無不吐得昏天黑地,但誰有膽子抱著魔鬼教官吐。
何翟絕對沒想過,有一天一個小姑娘會埋在自己懷裡,吐得毫無形象可言
何翟壓製把人丟給謝濤的衝動,欲抬手拍一拍她單薄纖弱的後背,當然,前提是她沒有拽著自己的話。
喬夕兩次下來總算是緩過了神,手裡的力道漸漸變小,直到徹底鬆開拽住對方的手,謝濤終於逮到機會,眼疾手快地趕緊把人扶了過來。
方才的工作人員喘著粗氣,一路小跑,雙手捧著一套乾淨的換洗衣物,堪堪停在何翟身旁。
“何大少爺,您要不先去換一身乾淨的衣物吧”謝濤見何翟目光始終盯著喬夕,也不知是氣是怒,忍不住開口說道“喬小姐這邊我會照料好的”。
何翟向前的步伐一頓,隨後利落地反手脫掉身上的價值不菲的西裝外套,像用抹布一般擦拭自己腹部和大腿處的狼藉,然後狀似隨意地將其丟在腳下,寬大的外套剛剛好蓋住光滑地麵上殘留的汙穢,除了若有似無的異味外,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把她帶到休息室,我待會就上來”何翟吩咐完謝濤後,接過工作人員手裡的衣物徑直離開大廳。
可憐的喬夕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又被謝濤帶著走進了電梯間,不同的是這部電梯並非之前下來的那一部。
“喬小姐,好點了嗎?能聽得見我說話嗎?看得見我嗎?你這是是喝了多少啊?”謝濤連珠炮一般發問。
喬夕感覺耳邊仿佛有一隻嗡嗡亂叫的蒼蠅,皺著小臉嫌棄地揮了揮手,試圖趕走這惱人的聲音。
得了,啥也聽不見
謝濤見狀歇了繼續打探消息的好奇心,專心盯著電梯上的不斷變化的數字,回想起剛才的一幕,心中獨自叫苦連天“一個自帶惹禍體質的何勁就夠他忙了,沒想到這位喬小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