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處夕落!
喬夕搬了張椅子坐在何翟身邊,雙手托腮地看著他吃麵,骨頭湯是恰到火候的奶白色,配上絲絲分明的掛麵和青綠色的蔥花,賣相極佳。
就是煮好後的麵條容易發脹,如果不抓緊時間吃,能自我繁殖到原來的兩倍,喬夕原以為何翟吃不下,還想勸他彆硬撐,誰知道他幾口下去,鍋裡的麵條就少了大半,這是完全不給麵條膨脹的機會啊。
不得不說,看彆人吃飯吃得香也是一種享受,如果飯菜還是出自自己之手,那就更有成就感了。
“看你吃得這麼香,我都想跟著吃點了。”喬夕如實說道。
何翟夾起最後一箸麵條,當著喬夕的麵就嗦進了嘴裡,坦言道“你現在的情況暫時隻能吃點清淡的,其他的等你好了再說。”
喬夕不是拎不清的人,她也就是隨口一說,不是真打算讓何翟分她兩口吃食,見鍋裡連湯都喝得乾乾淨淨,再想到他回家以後連飯都沒吃上,一直照顧自己,她還沒心沒肺地隻管自己看電視,心裡就有些不是滋味。
都說愛是長覺虧欠,現在喬夕就覺得非常對不起何翟,迫切地想做點什麼來補償他。
滿滿一鍋麵條下肚,就是何翟也感到有些撐了,他放下手裡的筷子,起身準備收拾,喬夕先他一步站起來,伸手越過何翟,搶著去端湯鍋,急忙道“你彆動,我來收拾。”
何翟看她忙前忙後地又是收拾餐具,又是遞紙巾的,頓時有種老父親的欣慰感孩子懂事了,還知道照顧人了。
喬夕抬起湯鍋,回頭對何翟說道“我先把這些放樓下去,馬上回來。”
何翟阻止道“就放著吧,明天會有人來收拾的。”
經過今天的事,何翟覺得家裡還是需要有個保姆,最起碼喬夕一個人在家的時候,他不用擔心她會不會出什麼意外。
喬夕搖頭道“放房間裡有味道,我不喜歡,橫豎就是幾分鐘的事,我很快的。”
說著就見她端著鍋碗勺子筷子,一路丁零當啷的往外走,何翟想搭把手,還被她嚴詞拒絕了。
“不用,這點小事我能乾,你坐著休息會。”
等她小跑著回到二樓時,何翟正坐在書桌後的靠背椅上,不錯眼地盯著桌麵,喬夕好奇地湊上去“你看什麼呢,這麼出神。”
何翟側頭笑道“看你留下的印記。”
喬夕不明所以地看過去,隻見鑲嵌在書桌正中央的軟皮墊子上,赫然留下了一個顏色焦黑的圓形印記,看這大小,不用問都知道是剛才的湯鍋留下的,因為受熱收縮的原因,軟墊凹凸不平,瞬間讓這張實木書桌掉了一個檔次。
喬夕趴在桌子上用手去摸,問道“這怎麼辦,去不掉了嗎?”
何翟不所謂地回道“去是肯定去不掉了,隻能換張桌子。”
這桌子樣式普通,就勝在木料昂貴,按說燙壞了單換張軟墊就行,但製作時大概沒有設計師想到,會有人把剛燒開的鍋底直接放在上麵,因此他們采用的是一體式工藝,要是強行把鑲嵌的軟墊撬出來,自然就無法保證整塊木料的最高價值。
喬夕看這東西就不像便宜貨,正琢磨著怎麼開口問價,何翟突然說道“不過我倒是覺得沒必要換,留著也挺好,以後我隻要一看到它就會想起你,勉強算個愛心印記吧。”
喬夕沒想到自己冒冒失失弄出來的破壞,還能被他賦予這麼高的評價,笑道“以後你想到怕是那鍋骨湯掛麵吧。”
喬夕拉了椅子坐下,撐著下巴問道“怎麼樣,我的手藝如何。”
何翟中肯的誇讚道“味道不錯,再接再厲。”
喬夕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暗道再接再厲不就是希望她以後常做常新嗎,他倒是想得美。
“我這都是半成品,你要是想我弄出一桌飯菜來,就趁早歇了這個心思吧。”
她會做的菜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實在沒勇氣接這個活。
何翟臉上帶著笑意,開口道“沒讓你做滿漢全席,偶爾想起來犒勞我一下就行。”
他說得認真,喬夕也就記在了心上,小聲問道“那你平常喜歡吃什麼?”
何翟無所謂地說“隨便什麼都行,我沒忌口的東西,不挑。”
喬夕腹誹道,隨便才是最難的好嗎?
數來數去她還算有幾道菜能拿得出手,喬夕當下就有了想法,拍胸脯給他保證“小問題,看你今天這麼辛苦,明天給你做頓好吃的。”
何翟對她這小模樣稀罕得不行,心下一動,拉著自己的椅子靠近,俯身就要親她。
喬夕看似和他閒聊,實則時刻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何翟才剛有靠近的趨勢,喬夕就繃直了身子向後躲,就是太用力過猛,硬生生把自己折成一個145°的鈍角。
見何翟沒得逞,喬夕得意地看著他笑,就像在說小樣兒,我還不知道你?
何翟眼中閃過一抹狹促,趁她正得意的時候,扯開她反撐在椅子兩側的手腕,喬夕猝然失去著力點,頭朝地就要往後倒,她大腦一片空白,做好了摔個四腳朝天的心理準備,卻突然被人反方向拽著跌入一個熟悉的懷抱。
從天堂到地獄,再被拉回現實,也不過如此了。
何翟見她臉色煞白,也不禁露出了緊張的神色情,手掌輕拍她的後背,低聲哄道“怪我怪我,沒事了,彆怕。”
喬夕渾身發軟地伏在何翟胸口,還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心臟咚咚狂跳的聲音,她幾個深呼吸後,才緩過神來,然而霎那間的失重帶來的恐懼卻久久未散,讓她心有餘悸。
她去遊樂園都不敢坐海盜船,就是害怕那種懸著一顆心不上不下的失重感,他什麼都不知道,卻故意這麼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