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發生這種情況的時候,夏寒本人並不介意。因為身上其他的大大小小的毛病也有很多,就算是晏逢很努力的幫他解決掉了一部分的痛苦,但器官的快速衰竭,是晏逢也沒辦法幫他逆轉的。
相比之下,耳朵已經是最輕的那個狀況了。
況且就算是聽不到彆的聲音,他也還是可以聽到晏逢在他心裡傳來的那些話語。
晏逢可以替代他的耳朵。
他不用再聽到其他任何人的聲音,也不用再聽到那些擾人的蟲鳴鳥叫。
他的世界隻剩下了晏逢的聲音。
這反而讓他心情變得更愉快了一點。
不過就算是這樣,抱著再怎麼樂觀的態度,壽命也終究沒有走過70。
在人生到了終點的時候,夏寒依舊表現的特彆平靜。隻是躺在他們兩個一起買的那張巨大的床上,回頭看了看陪在他身邊,這麼些年容貌沒有發生任何改變的晏逢。
他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伸手過去,用自己已經布滿了皺痕的手指蹭了蹭晏逢的臉頰。
他張了張嘴。
努力的提起了自己的力氣,他說:“其實你應該早點離開,最近這幾年,不該一直陪著我的。”
這幾年的時間裡,夏寒的狀態一直不好。
臥病在床已經成了日常的情況。
偶爾想要爬起來去給晏逢做一頓飯,哪怕隻是最普通的三菜一湯,在做完的時候,他都會累的氣喘籲籲,躺上很久也緩不過來。
所以大多數的時候,反而是晏逢在照顧他。
夏寒喜歡這種被晏逢照顧的感覺。
但是他同樣也在心疼這樣的晏逢。
因為在他的認知裡,他總覺得晏逢隻要能夠一直陪在他身邊,就已經是足夠他去感恩戴德的事情了。
應該是他來無微不至的照顧晏逢。
而不是讓晏逢來為他這個低賤的人類,付出那麼多不必要的時光。
可惜聽著他的這個說辭,晏逢的回答並沒有那麼浪漫。反而是直接翻了個白眼,他說:“夏寒,彆以為人生走到最後了,就可以開始胡言亂語了。如果前幾年我就拋棄你,自己出去瀟灑快樂,說不定我出去瀟灑的第一天,你就想辦法讓自己咽氣,趕緊把靈魂回歸到我身邊,時時刻刻的監控我,對吧?”
夏寒的安全感很差。
而與之相對的,他那種偏執的占有欲,也是相當的強大。
以前身體正常的時候,他恨不得時時刻刻的把晏逢鎖在他身邊。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晏逢都覺得他想去買個手銬,把兩個人銬在一起,就能讓他高興多了。
至於晏逢身上那些各種各樣的痕跡,更是從來都沒有消失過一天。
夏寒永遠在用這種方式努力的宣示主權。
像是要讓遇到的所有人都知道,晏逢是他的,也隻能是他的。
這樣的性格。
怎麼可能會願意讓晏逢出去和其他人花天酒地的瀟灑快樂哈?
聽著晏逢的回應,夏寒沉思著考慮了一會兒,然後並沒有說出任何反駁的言論。
晏逢說的也對。
他舍不得,也放不下。
所以乾脆又摸了摸對方的臉。
夏寒問他:“很快我就可以脫離這個軀體,更好的陪伴在你身邊了對嗎?”
晏逢點頭。
夏寒愉快的勾了勾嘴角。
重新閉上雙眼的同時,他用最後的力氣,緩緩的說:“那……我會好好期待我們的重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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