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和他這種淡漠的情緒完全不同。
醫生看到魏雨蟄清醒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立刻就繃了起來。
他看起來相當的煩躁。
朝著晏逢下了指令,他說:“今天給他注射比昨天多一倍的藥量,一會兒我安排護士,你在這裡監督,在藥物起效之前,盯著他,你不要離開這個房間。”
那種可以要人命的藥物,再注射到人體內的時候,給人帶來痛苦和絕望的感覺,還有那個人會出現什麼樣的反應,醫生都實在是太了解了。
他以前也很討厭看到那種畫麵。
就是人在麵對死亡的時候瘋狂掙紮的絕望。
但工作的要求,就是他必須麵對這些。
所以以前他彆無選擇。
現在終於可以把這個工作交給其他人了,他當然是一分鐘也不想多待,講述完了所有的內容之後,就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原地。
而當他離開之後,護士還沒有抵達病房。
房間裡就隻剩下晏逢和魏雨蟄兩個人了。
晏逢乾脆的摘掉了一直戴著的口罩。
朝著魏雨蟄笑了起來,他說:“病房裡沒有監控,也沒有監聽設備,所以咱們有話都可以說。就比如,你剛剛其實已經認出來我了,對吧?”
當然認出來了。
口罩隻能擋住自己的下半張臉而已。
上半張臉,尤其是那雙漂亮到讓人看上一眼,就永遠也不會忘記的藍色眼睛,又怎麼可能會讓他認不出來呢?
目光死死的鎖定在晏逢身上。
隔了半晌,魏雨蟄才點頭,輕輕的“嗯”了一聲。
其實在剛剛看到晏逢的時候,他腦子裡麵出現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想法。
比方說突然想到了夢裡,晏逢問他的那個問題。
是不是不管到了什麼時候,他都會願意繼續相信晏逢?
他當初說的是肯定的答案。
他也以為自己的心意,絕對不會發生任何的改變。
但是在看到人的一瞬間,魏雨蟄不得不承認,他心中確實是出現了那麼一瞬間的猶豫和疑惑。
他在思考。
之前夢中的相遇,會不會隻是這個醫院的一種實驗方案。
他以為的幸福。
也隻是醫生給他這隻小白鼠做的虛假夢境。
但念頭出現的時候,就又被他自己給打消了。
他並不在乎。
就算真的隻是一個虛假的夢境,就算真的一切隻是謊言也沒關係。
因為他說好要相信晏逢了。
如果違約的話……
晏逢會很難過的。
雖然不知道自己這種想法裡麵,包含著的那些自我意識到底有多少,但是一旦出現了這種念頭,他就沒辦法讓自己再去懷疑什麼了。
所以麵對晏逢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變得相當的平靜。甚至還仿佛開玩笑一般的問了一句,他說:“所以,今天的監督治療,是你來給我做的嗎?”
“沒錯,但是這一次是真的治療。”
晏逢笑眯眯的點了點頭。
走到床邊,伸手過去摸了摸魏雨蟄的額頭。入手的感覺,比他想象之中的,還要更差一點。
因為在這種暗無天日的環境之下,魏雨蟄已經生活了將近兩年的時間了。所以他現實的這個狀態,跟夢境裡麵,都是區彆很大。
最直白的一點,就是他整個人看起來瘦弱極了。
好像一陣風就能直接把他吹垮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