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試探,鄒豔無疑是希望在不暴露自己已知信息的前提下,套出齊斯所知的線索。
無奈齊斯對心理學並非一竅不通,更是維持著不小的警惕心,她費了一番口舌,終究沒有收獲。
原本作為一個團隊副本,最佳通關方案是將線索公開,所有人合力破解世界觀。
但在沈明死後,玩家間的信任崩塌,估計已經有人在為可能到來的自相殘殺環節做準備了。
而知道越多的線索,就意味著能在副本中占據越多的優勢。
如此一來,自然不會有人願意率先分享線索。
很典型的囚徒困境。
齊斯忽然覺得,安娜小姐將玩家分成三組的想法當真天才,輕而易舉就引發了玩家之間的懷疑。
“齊斯,”身後,鄒豔冷不丁地出聲,“其實,我們是一樣的人,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完全可以合作。”
齊斯停住了腳步,側頭回望,用開玩笑的語氣說“一樣的人?是指顏值都在90分以上嗎?”
鄒豔咋舌,幾秒後苦笑“你又何必裝傻?我看得出來,你很孤獨,誰也不信任,在理性麵前,所有情感都可以後置——我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也是這樣的人。”
齊斯注視她的眼睛,靜靜等她說下去。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你的家人恐怕大多不在人世了吧?”鄒豔停頓片刻,流露出哀憐的神情,“我是個孤兒,剛出生就被丟棄在街頭,幸而得到教會救助,才得以活下來。”
“我見過許許多多像我這樣的人,也最能理解這種孤苦無依的心境。因為恐懼被拋棄,所以不願意相信任何人的善意……”
“說的不錯。”齊斯笑著打斷道,目光中的惡意卻森然刻骨,“那你應該知道,不管你持善意還是惡意,我都不會選擇相信你。”
“理性主義者永遠不會在零和博弈中舍己為人,是什麼讓你覺得,我們可以放下戒備、真心合作?”
“更何況,在我看來,你我從來都不是同類。”
他說罷,沿著之前的路徑,沒入花海深處。
耳後傳來鄒豔一聲悠長的歎息,遺憾而悲憫。
玫瑰莊園的花園很大,但好在隻栽種了玫瑰一種植物,而最高的玫瑰植株也不過長到人的腰間,起不到多少遮蔽作用,舉目四望便能將花園中幾人的動向儘收眼底。
常胥拿著鏟子,在古堡牆根的枯藤下挖掘,看樣子是找到了什麼不得了的線索。
葉子則彎腰在玫瑰花叢中翻找,漫無目的、魂不守舍,倒像是單純不願意留在古堡裡,才來花園裡晃悠的一樣。
齊斯若無其事地踏著罕有花瓣的小徑,向遠離古堡的方向漫步,遠遠望見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橫亙在路的儘頭。
門上掛著一把笨重的大鐵鎖,已經鏽死了,以玩家的力量,必然是無法打開的。
詭異遊戲自然也不可能允許玩家自行離去,隻是不知這扇門放在這兒有什麼作用,讓玩家求而不得的惡趣味?
齊斯注意到,鐵門一側有一小片光禿禿的空地,上麵沒有草木,也沒有玫瑰,而是嵌著一塊長方形石台,石台上用英文鐫刻著幾行文字。
他記得,管家說自己住在地下,而古堡是沒有地下室的……
齊斯眼前一亮,知道自己找對地方了。
他在石台前蹲下身,彎曲食指關節在地上叩了兩下。
身後響起風聲,伴隨著可疑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齊斯站起身,回過頭,隻見穿黑色製服的管家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
那張塑料質感的臉上掛著浮誇的微笑“客人先生,您現在還不能離開莊園,不然安娜小姐會生氣的。”
齊斯看著他道“我並非想離開。我來這兒找你,隻是想問問,安娜小姐在哪兒?”
“小姐自然在她想在的地方。”
“是這樣麼?真是可惜。”齊斯垂下眼,說起了瞎話,“我看安娜小姐總是避開我們,除了用餐期間,我們想見她都不知道該去哪裡。難道說……她討厭我們這些客人?”
管家搖頭“不,她不討厭你們。安娜小姐喜歡客人。”
齊斯“那我現在想在花園裡和她見上一麵,可以嗎?”
見管家麵露為難之色,他抿了抿唇,輕聲補充道“不會耽誤她太久的。”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管家隻得鞠了個躬,說“我這就去請安娜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