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刀片被奪去,林辰咬緊牙關胡亂踢踹。
大概一個小時前,齊斯先一步進入房間,將刀片塞到他手中,一字一頓地告訴他“沈哥是常胥殺的,常胥有問題。如果我沒能在兩點前回來,你必須立刻殺死常胥,不然我們都會死。”
當時他看著青年嚴肅的神情,忘了問緣由,隻磕磕巴巴地囁嚅著“我……我做不到的……”
“你必須做到。”齊斯的眼神沉得像一潭死水,笑容慘然,“這是最後的辦法了,我能相信的隻有你。我給你的刀片是我隨身攜帶的唯一的武器,就當我做一回賭徒,投一擲孤注吧。”
他還要再說什麼,齊斯卻回身打開房門,將氣質陰鬱的常胥讓了進來……
記憶自腦海中遊曳,林辰不知從哪裡生出的氣力,一仰頭磕上常胥的下巴,作勢去奪刀片。
常胥吃痛,目光微凜,在他將要觸及刀片的刹那,一肘砸上他的脖頸。
終究還是失敗了嗎?
林辰在心裡苦笑,最濃烈的情感不是對死亡的恐懼,而是對齊斯的愧疚。
他還是辜負了人家的信任,現在一切都完了……
骨頭碎裂的聲音響起,林辰的瞳孔緩緩擴散,全身如同被抽乾了所有氣力般軟了下去。
常胥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眼中緩緩浮現迷惑之色。
什麼情況?為什麼林辰忽然要殺他?發生什麼事了?
還有……被人從背後偷襲劃脖子的情形,為什麼會有一種強烈的既視感,卻又怎麼都想不起來?
常胥摸了摸自己的後脖頸,陷入了自我懷疑的沉思之中,逐漸在風中淩亂。
……
下午兩點整,玫瑰花海中,齊斯目光決然,反手將削尖的玫瑰插入自己的心臟。
血花在白底上綻開濃豔的色澤,足以攪碎理智的疼痛席卷大腦,眼前的世界陡然間崩潰、昏暗,他倒抽著涼氣,喃喃念誦
我的胸膛腐朽……
心口像有無數蟲豸在扭動爬行,在皮表和血管壁上細密地紮根,順著血液的流淌一路延伸,深入臟器深處,直到占領體內的每一寸縫隙。
肢體開始融化,血肉從邊緣開始消解,滴落……
血肉鋪展在地……
鄒豔的表現很好地做了示範,齊斯由此確定玫瑰是人類鬼怪化的關鍵,而四行詩,便是咒語或者說口訣。
插入心臟的玫瑰隨著念誦生機勃勃地瘋長,從口鼻中噴薄而出,四肢的指尖也都伸展出黑綠色的枝條。
玫瑰棲居於此
意識的主導權搖擺不定,自我認知正一寸寸被篡改又重鑄。
請堅信自己是人類
係統界麵上的提示文字幾乎滴下血來。
齊斯的腦海中劃過沈明的死相,那無疑是完全鬼怪化、喪失人類認知的後果。
他瞪大眼睛,竭力將係統界麵上那八個字刺入眼球。
對時間的感知被扭曲,短短幾秒被拉得漫長,不知過了多久,身遭的暴雨忽然懸停在空中,一粒粒雨珠如同琉璃折射光暈,並在下一秒緩緩上升,飛向高空。
明日共我長存……
時光倒流觸發了。
眼前的色彩被打翻,如混淆的油畫顏料般暈成一團。
齊斯維持著雙手將玫瑰插入心臟的姿勢,紛飛激蕩的意識緩慢沉降。
他看向古堡的方向,“嗬嗬”地笑出了聲。
無論是林辰殺死常胥,還是常胥殺死林辰,都會導向同樣的結果。
他想要的,隻是兩點這次時光倒流而已。
雖然算好了常胥和林辰的心理,但依舊可能存在誤差和變數。
有賭的成分,自然有失敗的風險,但那又如何?
有趣的機製,瘋狂的抉擇,齊斯覺得哪怕死在這裡也不是太虧。
畢竟,死於玫瑰,葬於花園,想想都很浪漫。
這章推翻重寫了好幾次,依舊不滿意……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