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作“阿喜”的男孩轉過頭,不再看玩家們,蹦蹦跳跳地在前麵帶起了路。
至此,所有人都暗自鬆了口氣,看樣子第一個死亡點是糊裡糊塗過關了。
依舊以楊運東為首,玩家們陸陸續續跟了上去。
“他媽的要不是這該死的規則,我分分鐘讓它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趙峰恨恨地罵了一句,又蹭到楊運東身旁問,“楊哥,明天我怎麼辦?我上哪給他找肉去?”
楊運東頭也不回道“自己想辦法去,沒事主動招惹這些鬼東西,活該。”
趙峰碰了一鼻子灰,臉上的肌肉抖了抖,分外不忿。
倒是一旁的朱玲安慰道“你不用害怕,各種鬼怪都有針對的方法。再不濟,一天時間總能找到肉的。”
趙峰瞥了她兩眼,不再做聲。
齊斯隱在人群中觀察了許久,大致摸清楚了這幾人的秉性。
楊運東無疑富有對付詭異的經驗,卻顯然對領導者的位置沒什麼興趣,所以慣常表現得冷漠而生人勿近。
朱玲大概對領導權有一定想法,所以先是告知眾人自己“天師”的職業,又一直有意無意地釋放善意,凝聚人心。
至於趙峰,齊斯不相信他是腦子一熱就莽上來的蠢貨,不然絕對活不過第一個副本,但應該也不太聰明就是了。
齊斯在詭異遊戲論壇裡看到過一個說法,說詭異遊戲的存在是為了篩選人類。
那麼,詭異遊戲需要的人究竟是什麼樣的呢?是孤立主義者,理性主義者,亦或者是利己主義者,實用主義者?
沒有答案,或者說沒有人願意將答案說出。
齊斯收斂紛紛揚揚的思緒,輕輕撫了撫懷裡的錄音機,無聲地觀察四周。
蘇氏村內的道路狹窄崎嶇,兩旁破敗的民房擠擠挨挨,顯得逼仄壓抑。
民房門前貼著的對聯早已發白破爛,如同潰爛疤痕一樣在門上張牙舞爪,字跡模糊不清。
青苔和蕨類植物在屋簷上肆意生長,垂在簷下隨風微微飄蕩。
一路看過去,窗戶裡頭都是黑乎乎的,看不到一個人影。
人都到哪裡去了呢?好好一個發展旅遊業的村莊,就算不是店鋪林立,也不該這般門庭寥落吧……
齊斯等了許久,沒有等到其他玩家發問,索性用閒聊的語氣說“阿喜,你們村子裡的人怎麼這麼少?是都搬走了嗎?”
“不是哦。”在前麵帶路的男孩笑著回答,“等到晚上,大家就都出來啦。”
晚上?聽起來有點像百鬼夜行這種設定呢……
齊斯的眼皮跳了跳,卻見男孩遙遙一指前方的院子,說“喏,前麵就是我家啦!”
院子是傳統的飛簷翹角構造,屋簷下掛了兩個褪色的紅燈籠,看上去和普通的農村住宅一般無二。
門上貼著兩張“福”字,門柱上還有對聯,右邊是“歲歲焚香除業障”,左邊是“年年食素銷罪愆”。
對聯已經褪色,但依舊看得清字跡,可見貼上去的時間並不算太久,至少沒超過一年。
齊斯的目光在對聯的“食素”二字上停留,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個副本叫“食肉”來著。
這方麵的出入,總不至於是筆誤寫錯了吧?
還有“業障”“罪愆”的表述,怎麼看都有些怪異……
沒有細想的餘裕,隻聽“吱呀”一聲拉得綿長,門從裡麵打開,現出一個穿紅黃交錯的花衣裳的老女人。
她頭發全白,盤在腦後,皺巴巴的臉像揉成一團的紙巾,又黝黑得像被炭塗過,小腳踩著黑色的布鞋,顫顫巍巍的像風一吹就會倒似的。
很典型的鄉下婦人的打扮,神情甚至稱得上和藹慈祥,比起明顯怪異的男孩,像極了活生生的人。
見到老女人,男孩樂顛顛地跑上去,抱住她的腿,側頭回看眾玩家。
老女人倚在門框上,咧開沒有牙的嘴,笑嗬嗬地說“客人來了啊,快來分房間吧。分好了房才能分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