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第一天找到的大多是較安全的線索,不一定會帶來什麼危險,可萬一呢?
她是知道不少靈異知識,但到底都是紙上談兵,真遇到危險了,該涼還是得涼。
齊斯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歎了口氣道“還是我收著吧,我身上道具多,出事了也有轉圜餘地。”
李瑤快速點了點頭,心裡卻沒來由地生出一絲愧疚,移開目光不再看青年。
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化妝鏡是劉丙丁找到的、齊斯拿著的,本就和她沒什麼關係,並不必然要交給她保管。
天色已經暗了,廂房裡沒有燈也沒有蠟燭,玩家們陸續上了床。
齊斯睡在最中間那一張,杜小宇和劉丙丁占據了他身邊那兩張床。
李瑤靠牆睡,尚清北則挨著杜小宇,另一邊是張空床。
玩家們都不熟,也深知晚上睡不著意味著危險,因此沒人夜聊,都各自裹了棉被,蒙住頭,儘力醞釀睡意。
隻剩呼吸聲的靜謐中,齊斯把玩著手中的化妝鏡,研究自己的臉。
雖然他在遊戲空間裡把自己畫得亂七八糟,但不知為何,鏡中呈現的竟是他原本的臉,不過灰暗了些,乍看和報紙上的照片彆無二致。
難怪杜小宇能一眼認出來。
看來詭異遊戲是不會讓玩家鑽空子,用較便宜的方法改變外貌的。
齊斯摸著下巴沉思,沒來由想起上個副本中那位總往臉上補妝的姑娘。
——也不知道她費那麼大力氣化妝有什麼用。
漫無邊際地想著,齊斯順手開了化妝鏡自帶的led燈,借著光從背包裡拿出毛巾,將臉和脖子擦了一遍,算是完成了洗漱。
然後才關了燈,向後一躺,和衣而臥。
一旁的杜小宇從被子裡露出眼睛,偷眼打量他,正好將他這一套動作看在眼中,原本不怎麼安定的心一時平靜了許多。
不愧是大佬,在副本裡就和在現實裡一樣悠閒。有他在,一定能帶著團隊平穩通關吧……
天色越來越暗,很快便連亙成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黢黑。
玩家們淺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逐漸變得平緩,所有人都入了夢境。
尚清北翻來覆去,睡得並不踏實。
夢裡亂七八糟,一會兒是被模樣猙獰的鬼怪追殺,一會兒又是坐在考場上,一道題也做不出。
糟糕的回憶陣陣反芻,少年迷迷糊糊地從夢境中醒來,接著就聽到震天的呼嚕聲。
借著迷蒙的微光,他看到身邊的杜小宇張著嘴,打著鼾,口水流了一攤。
心真大,該死的遊手好閒的成年人……尚清北腹誹著,抽搐著嘴角翻了個身,眼不見心不煩。
不想另一麵也睡了個人,大睜著眼,麵朝著他,似乎正盯著他看。
大腦宕機了一秒,尚清北幾乎立刻清醒了。
他明明記得,自己一邊是杜小宇,一邊是一張空床,怎麼可能兩邊都有人?
危險預警瘋狂跳動,他下意識屏住呼吸,一動不動。
在不知從何而來的微弱光線的映照下,他看清了眼前那個人。
那是個穿紅色嫁衣的新娘子,看五官極為年輕,搽了一層厚粉的臉白得嚇人。
尚清北張開了嘴,就要叫出聲來。
那新娘子卻將食指豎在唇間,顛來倒去地說“喜兒怕……喜兒躲一會兒……”
喜兒?
尚清北想起了徐嫂的隻言片語‘喜兒她這裡有點問題,天生的。’
原來是那個將要出嫁的、腦子有問題的孤女啊。
晚飯的時候就亂跑,嚇了他一跳;這會兒竟然又亂跑,還跑進房間裡了;都不知道管管好的嗎?
娶她的人也是倒黴,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嚇死。
尚清北心裡直犯嘀咕,但到底人在屋簷下,不好多說什麼。
他挪動了一下睡姿,變成仰躺的姿勢,就要再度閉上眼養精蓄銳。
卻忽然有一束光從身側照過來,打在喜兒身上,連帶著他的眼睛也被晃得難受。
眼角的餘光順著那束光看去,正看到從紅嫁衣下露出的青黑色的手爪。
尖而長的指甲通體黢黑,和傳說中的僵屍彆無二致。
——喜兒是鬼怪!
一個結論在腦海底部炸響,一秒間便侵吞了所有強行維持的鎮定。
恐懼到了極致,反而發不出聲音,叫喊聲卡在喉嚨裡,滾動成“咯咯”的聲音。
尚清北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僵住了,動彈不得,隻能小幅度地、本能地移動視線。
他看到,齊斯不知何時從床上坐了起來,正舉著打開led燈的化妝鏡,充當照明。
剛剛那束光的來源有了解釋,尚清北連忙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同樣在夜間醒來的青年。
後者好像完全沒留意到異狀似的,麵色沉靜如井水,舉著光源下了床,閒庭信步地走了過來。
“既然已經醒了,就和我一起出去看看吧。”齊斯伸手將嚇傻了的高中生從床上拽起,不由分說地將他往門外拖。
言語和動作太過理所當然,完全不像是在夜間驚覺,遇到鬼怪後該有的反應。
十分可疑!
尚清北如夢初醒,連忙抽回手,連滾帶爬地縮到床頭。
他從枕邊拿起英語詞典舉在身前,一臉警惕地瞪著眼前人“你……是人是鬼?”
背著光的青年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半晌後了然一笑,讚許道“警惕性不錯。”
接著又嗤笑一聲,吐出四個字“詭異遊戲。”